就像邊菱病危的時候,沈棉為她求的黃符和紅繩。
比那些還要管用。
於是她活下來了。
為了邊風憐。
活著沒有意義,但邊風憐就是意義。
微涼的指尖點在邊菱臉頰上,一隻手捧住她的臉,指腹溫柔滑過眼瞼。
帶走那滾圓的淚珠。
“為什麼呢?”那人聲音低低的,烏黑瞳仁裡滿滿都是嘆息。
為什麼哭?
為什麼要留著照片
……
為什麼要為我活著
這些問題不會有答案。
她冰涼的聲音貫穿邊菱的耳膜:
“你就那麼喜歡我嗎?”
“——姐姐。”
剛才的溫柔彷彿是指尖幻夢,眼前仍是那個刻薄冷淡的邊風憐。
姐姐。
可恨的血緣早就變成了刀刃,似乎在某一刻就會割破她的喉嚨,噴湧出自己等待已久的鮮血。
等待著,卻也恐懼著。
命運高懸於脖頸之上,帶來的究竟是解脫還是終結?
答案顯而易見,只是她不願接受罷了。
邊菱好似突然清醒過來,慌亂地別過頭,很快擦掉淚水。
邊風憐直起身。
她的眼睛實在長得好,微微闔眼的時候,眼尾那撮鴉羽般的睫毛就格外明顯。
“不用裝可憐,你比誰都清楚六年前我為什麼走。”
邊菱臉色蒼白了一瞬,幸好掩蓋在妝容之下看不出來。
不等對方有什麼反應,邊風憐轉身離開。
邊菱終於洩氣般靠在椅背上。
盡管這六年來,她都不遺餘力證明自己才是那個可憐人:被拋棄,被指責,被冷漠對待。
但可笑的是,始作俑者正是她自己。
一個吻戳破編織了數年的溫柔泡泡,偏執的鎖鏈終究還是纏住她的脖子。
是鬼使神差,還是蓄謀已久?
其實這分明該是橫縱她一生的籌謀。
可是她太明白:
精心豢養的小鳥兒,在翅膀堅硬之後就會想著飛了。
於是邊風憐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