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很巧,正趕上醫院資訊化改革,檔案升級重新錄入。辦公室裡,建院以來所有的病患檔案堆滿了六張桌子,工作人員忙得焦頭爛額,不少人還在一旁看熱鬧。
縣城裡的醫院管理鬆散,醫生病人聊天都很隨意。
“搞這麼麻煩做什麼?增加你們工作量。”有人吐槽。
“要資訊化管理,沒辦法呀。”
“靠你們幾個人,這得做到什麼時候?”
“鬼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
許屹站在一旁隨手拿起一個本子翻了翻,“要幫忙嗎?”
“我們也想,不合規定呀!”小姑娘抬頭看見是許屹,放軟了聲音,“謝謝你哦。”
“都沒幫上,不用謝。”許屹放下手中的那本檔案,“羅夏的也在這裡嗎?”
“肯定在咯,你要看?”
“隨便問問。”
另一張桌子冒出一個聲音:“正好,羅夏的在這兒呢,你要嗎?”
許屹這兩年經常過來,醫生護士都認識他,他走過去接過那人手裡的檔案,笑著說:“謝謝。”
那人解釋了一句:“是她剛進來那幾年的記錄,後面統一都是數字化了。”
“現在看看這樣子手寫是真麻煩。”
“就是說,老醫生的字我還看不懂呢。”
幾個工作人員聊了起來。
許屹在他們的閑聊聲中翻開了羅夏的檔案本。
檔案本很厚,他隨意地從中間翻了幾頁看,是一些發病時間記錄和用藥情況,字型龍飛鳳舞,很多都看不明白。於是他翻回到了第一頁,粗粗瀏覽過去,上面記錄了羅夏的個人資訊、病史、過敏史之類情況,都是一些很常規的入院資訊登記。
他準備把檔案本放回去,合頁的動作做到一半卻猛然停住。
他的眼睛鎖定在頁面的右下角。
那是羅夏一開始被醫院接收的入院同意書,本該由監護人簽字,可是出現在頁面上的那個名字並非出自羅夏父母中的任何一人。
那是一個和羅夏毫無關系的名字——
賀思敬。
許屹大腦飛速運轉,很快想起來賀思敬是周氏基金會的負責人,當年他和羅夏的助教結業證書上就簽著賀思敬的名字,所以他有印象。
許屹的愣神沒有持續太久,他快速拿出手機對著檔案頁拍了個照片,然後把本子還了回去。
他問了句:“你們重新錄入後,這些檔案會存起來嗎?”
“會的,全部放回檔案室儲存起來。”
“好。”
許屹回到病房,在羅夏面前提了賀思敬的名字,羅夏毫無反應。
當天,他就坐車去了羅夏家裡。
羅夏父母看見許屹,面色不佳,又聽見他質問夏夏是怎麼瘋的,情緒愈發激動。
羅父怒道:“你一兩年前不是來問過了嗎?我們告訴你了,生完孩子瘋的!你還想聽什麼?”
許屹說:“我只想知道夏夏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當年真的是自願結婚的嗎?她男人真是納普人嗎?你們到底隱瞞了多少事情?”
羅父道:“關你什麼事?!許屹你自己的日子不好好過,十幾年過去了還盯著我們家夏夏,你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