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母一邊擦眼淚一邊對許屹說:“你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她已經瘋了。想當初夏夏要去結婚,你帶著警察鬧上門來,把我們在村裡的臉都丟盡了,我們家根本就不歡迎你……我們就想自己好好過日子,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家這些糟心事。”
許屹最終被羅父推搡出門,並且被警告不準再來找他們。
屋內,羅母擦著眼淚問羅父:“這小子是不是知道了?難道他最近又去醫院找過夏夏,夏夏跟他說了什麼?”
“知道個屁!你沒看他今天是來套我們的話嗎?再說了,就夏夏那副樣子,自己爹媽都認不出來,還能告訴他啥?”
“可他當年畢竟是和夏夏一起去的海市……那,我們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告訴那邊啊?”
羅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這女人是不是缺心眼?告訴他們給自己惹麻煩嗎?……當年跟他們談好是給五十萬,後來又反悔要他們每月打錢過來,能答應就已經很不錯了。你現在跟他們去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萬一惹出事情來怎麼辦?你這錢還想不想拿了?”
羅母小聲說:“我也是怕許屹那小子去鬧,就他那個倔脾氣。”
羅父說:“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但凡知道怎麼回事,跟我們就不是這個說辭了。你說他能去哪裡鬧?村裡,還是縣裡?”
“也是……”羅母微微放下心來,嘆了口氣,“而且他們這麼多少年也沒聯系過我們,不知道那個娃娃過得好不好。”
羅父哼了一聲:“他只會過得比我們好,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家吧!”
回到海市後,許屹在網上的公開資料查到一些資訊——
多年來,周氏基金會日益壯大,賀思敬如今依然擔任著基金會理事長的職位,並且在瑞盛公司內擔任多個要職。
如果以曾經的受助人身份直接登門拜訪賀思敬,恐怕會打草驚蛇引起對方的懷疑,畢竟許屹和羅夏關系親近,如果賀思敬當年真的做了點什麼,對此應該非常警覺。
或許也可以從周家入手,間接接近賀思敬,可是……
那時候的許屹還沒有把羅夏的悲劇和周家聯系起來,他只是從賀思敬的簽字和羅夏父母的態度猜測其中另有隱情,想要嘗試著去探查其背後是否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此,他那時候的顧慮還很小,僅僅只是:他可能會再次遇到周漾。
從美國回到海市後,許屹也曾擔心會和周漾再次重逢,但事實證明,兩只渺小的人類在茫茫都市相遇的機率就是可以為零。
當上天收起了你倆的緣分之後,就真的可以做到此生不再相見。
五月就這樣匆匆而過。
就在許屹猶豫要不要繼續,以及要做的話該如何結交周永曜的時候,機會從天而降。他偶然在同門那邊看到了一份會議邀請函,是來自海市的一個醫藥研討會,其中瑞盛醫藥排在在受邀企業的第一位。
同門見他看得仔細,打趣他:“怎麼,對企業專案感興趣了?不過這次晚咯,就兩張邀請函,老師和我~誰讓你早些年放出話來這些活動別帶你,後悔了吧?被社會毒打知道錢的重要性了吧?”
許屹笑笑沒說話。
同門感慨:“所以呀,人有時候該低頭就低頭,別那麼清高,做橫向不丟人!”
許屹說:“做橫向本來就不丟人,我只是沒那情商。”
同門咧咧起來:“你就胡說八道吧!就你還情商低?”
兩人說說笑笑繼續工作。
許屹原本以為此事板上釘釘,卻在不久後收到了孫望儒要在月底動手術的訊息,他立刻意識到——
那個研討會的另一個名額,空出來了。
他想,也許天意如此。
於是在第二天敲響了孫望儒辦公室的門。
出來的時候,外面陽光燦爛,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一股輕盈的愉悅感快速從他腳底攀升,逐漸蔓延至他的大腦。
即使在後來的很長時間裡,他都不願面對這種情緒的産生並非因為調查羅夏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而是源自他對即將到來的久別重逢的期待。
可是無論他承不承認,事實的真相就是,那時那刻,那股曾經被他刻意壓制的情感,正在從他沉寂已久的心底重新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