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熹月面色舒朗了許多,耿介欲要站起身來,忽然,熹月輕喊了一聲“修能”。
“怎麼了?”
熹月皺著眉,道:“修能,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翩翩但說無妨。”
“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自己背負,至少,告訴我,路再難,我陪你一起走。”熹月堅定地說。
耿介讀了熹月的眼睛,鄭重地點頭。
又過兩日,將軍府迎來了南岸夫婦。
乘風列子齊聚恭迎。
“師父,師母。”耿介行禮道。
南岸一夜白頭,他極力保持的平靜,在見到熹月的時候崩潰了。
熹月直直跪倒在地,低聲道:“爹爹,娘親,對不起。”
“翩翩……”南夫人拉不起熹月,環抱著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滿面淚水。
南岸伸出手,拽起熹月,道:“天翊是我的孩子,你也是。孩子啊,這二十多年,陪在我們二老身邊,帶給我們歡笑的,一直都是翩翩你啊。”
直到親耳聽到了南岸夫婦的話,見到了他們的眼睛,熹月才切實明白,耿介說的“血緣”,是什麼意思。
“你看看,誰來了。”南岸側身,讓出一個人來。
“周山長?”熹月驚訝。
周彬蔚自然是秉承聖旨而來,不過不能算是聖旨,或許也稱不上口諭,只是,捎句話。
“華帝吩咐我轉述與你……”
“賴葉人一案,寡人必將徹查,絕不姑息,但也不會將乘風案重演。賴葉也好,西南國度也罷,都是鄰邦,為了天下蒼生,寡人雖可以武力,但是不必,我的子民也不需要無謂的戰爭。但是,到了有必要打這一丈的時候,我不會給他們第二次機會。請乘風人監督。”華帝說完,長舒了一口氣。
傳完華帝的話,周彬蔚才微微一笑:“當華帝告訴我你在漁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的時候,我也嚇了好一跳,你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熹月反而失了笑意,正色道:“我不說,他也會說,所以我說,替他說,也替自己說。”
周彬蔚不太通曉玄淵在其中的關節,聽了熹月繞口令一般的話,反而有些發懵。
於是,周彬蔚道:“現在,你可安心了?”這也是替華帝問的。
“勞煩周山長轉達一句,”熹月道,“我不想看到一個虛假的盛世,請他好自為之。”
琅歌、曉行雲、一方分別拜見了南岸,南岸終於見到了舊友的孩子,看著這些朝氣蓬勃,漸漸能夠獨當一面的年輕人,老懷欣慰,話多了起來,竟不知不覺,熱鬧了一整天。
入夜,熹月被南岸夫婦喚到園子裡來。
“爹爹,這麼晚了,有事嗎?”熹月問。
南岸看了眼夫人,於是,南夫人握住熹月的手:“有個人,你該見一見。”
角門開了,耿介提著燈籠引路,後面跟著一個人,穿著鬥篷。
待他們走近了,熹月認出來人:“是,影夫人?”
停頓片刻,熹月捂住了嘴巴。
太陽與影子,生成了月。
其實,見到了,就會恍然大悟,在至親面前,想那麼多,都沒有意義,心念一直在一起。
開春了,從四面八方齊聚而來的江湖人,也要散到天下去了。
羅驍路最遠,他雖不捨,但心裡牽掛著颯芙和霄雲寨,怎麼也是留不住了。
臨走前,元家的兩個孩子,最是不捨。
羅驍嘿嘿笑:“玄淵讓我護你周全,差了一丁點兒,唉……”
琅歌的臉頰上蹭上了一道紅印,是被燙的,微微發紅,倒是不算太明顯,白璧微瑕,反而添了幾分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