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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黃昏,僕人在廊間走動,點著燈。
看著一盞、一盞的光暈,熹月覺得有些恍惚。
“在想什麼呢?那幾盞燈也能看得出神。”耿介將一件褂子披在熹月身上。
熹月轉頭,示意耿介也在廊下安坐。
“其實,也不覺得冷了,你瞧,天已經暖了,迎春花兒都開了。”熹月道。
耿介點頭:“是啊,一年多了。”
“去年,我們也在點燈的時候說了這些話。”熹月的聲音低下去,“修能,時過境遷,好像全都變了。”
耿介沒有發聲,只聽著熹月說下去。
“他早就知道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明白,這一切,本可與他無關,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繼續他的閑逸人生,抑或帶一隊人馬馳騁沙場、建功立業,他本有無數選擇,卻選了那個最不應該屬於他的那個,他把一切都攬了下來,扛在了自己肩上。他和我互換了命運。然而,他什麼都沒說,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耳畔是熹月的話,耿介想起去年年關,初次見面時,他與玄淵的交談。
耿介:“你這樣為她周全,為我周全,為大家周全,為大晉的山水與百姓周全,那你自己呢?就不在考慮範圍嗎?”
玄淵:“已經能夠周全這麼多,實屬不易,也並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夠做到的,對此我應該知足。”
耿介:“其實你不必一個人——”
玄淵:“這是我的事,已成定局,我早已堅定了方向,不會改了,所以,耿兄無須多言。”
想到這些話,耿介不由得嘆了口氣。
所以,他知道熹月心裡的難過,耿介說:“翩翩,對不起。”
“為何。”
“我知道玄淵必死的決心,但是我沒能阻止。”耿介道。
熹月搖搖頭:“怪不上你,玄淵他用生命滋養陰寒下石,倒不如說,他本身,就是那塊石頭了,從二十年前開始,他早就躲不開了。只是,我無法釋懷的,做了這個決定、親自動了手的人,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不明白,他要做,為何不對我下手,又為何對別的孩子,摯友的孩子,他太殘忍了……”
“翩翩,平陽先生當時別無選擇,這也是玄淵自己要求的。”耿介試圖開導。
“他一個孩子,只懂得滿腔熱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來的是什麼!”熹月語氣高了些,喘息得厲害。
半晌,耿介開口:“你真的覺得他不知道嗎?別的不說,平陽先生會把這樣的大事交給沒有覺悟的人嗎?翩翩,他,他是師父的血脈,你不相信師父嗎?”
熹月默默良久,才道:“我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爹爹了。”
“我的親生父母早就不在了,這麼多年,我是在南府的庇佑下長大的,對於我來說,血緣已經沒那麼重要了。”耿介說。
“是嗎……”
耿介站起來,雙臂環在熹月左右,認真地說:“玄……天翊兄,待到來生……”
熹月抬起頭,看著耿介的眼睛,面露悽涼,卻果決:“修能,你也看到了,我們連明天都無法預測,來生那麼遙遠,對我們來說其實沒有任何現實意義。來生有來生要做的事,今生的遺憾來世彌補不了,就讓他下輩子,能幹幹淨淨地重新開始吧。”
耿介語塞,只點頭。
“爹爹他們,快到了吧。”熹月問。
耿介點頭:“華帝收到了我的彙報,就將師父師母解放了,師父官複原職,只是師父沒有答應,只求得告老還鄉,華帝準了,鐘悟將賴葉王子羈押到晉陽,與師父師母一同來蜀。”
“嗯,這樣已經最好了。”熹月道,“他當年敢將乘風盟趕盡殺絕,如今就不敢對你我下殺手了?但是,修能,天下人千千萬萬,他殺不盡。我倒是不懼怕他,只是修能,你還要在軍營裡做下去嗎?”
耿介道:“我忠誠於我的國家,而非皇帝個人。現在的皇帝,有大晉國盛世,我不希望看到生靈塗炭,我只能做我該做的,也算是,為玄淵彌補一絲遺憾。”
“現在想來,華帝派你去蜀都是一場豪賭,賭當年自己做的是對是錯。”熹月道,“他贏了嗎?”
“這件事,沒有輸贏。”耿介說,“傷害已經降到最低了,過去的也無法更改,只能朝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