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歌道:“我會去找你的。”
羅驍大手揉在琅歌的腦袋上:“來吧!咱們好好喝一場!”
臨別,耿介勸羅驍回歸軍隊,淩縣駐軍將軍職位一直空缺,也是個去處。但是羅驍拒絕了,半晌,他微微側過臉說:“需要我霄雲寨的時候,派只猴子來只會一聲就是。”
琅歌倒是隱約猜出了幾分。
當時,羅驍在以賀人中潛伏的時候,琅歌聽到了岱欽的話。
“不僅僅是像,據說,兩個家族共同守護著山裡的神獸,咒語就寫在這些圖案裡,不過嘛,”岱欽笑笑,“只是傳說而已。”
或許,羅驍會代替岱欽去找那個神獸吧。
不出幾日,琅歌也走了。
剛出沙漠時的靦腆羞澀少年,依然長成了能支撐起一片天的脊樑。
眉宇堅毅,眼眸依舊澄澈。
這是最難得的。
元家剛剛經歷了浩劫,需要這個族長主持大局,而且,元家三位前輩的心願,終於了結,他也該回去,祭祖稟告。
珝歌也跟著走了,不過琅歌的意思是,回家一趟要認祖歸宗,更主要的是認認門,見見父親生長的地方,有機會再回來。既然拜了師,就好好學。
一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他又能去哪裡,回家而已。
頑老好歹算是沒有不告而別,但也沒說他要去哪兒。
這老爺子一輩子跑遍了九州,他能去、他想去的地方,太多了。以後若要想再見,只能聽緣了。
鐘長野拜別耿介的時候,只帶走了鐘悟,將這一眾弟子留下了。
這位碧虛郎說:“我明玕祖訓,不介入朝政,這回也不知算不算破例,算不算都無所謂了,反正現在我當家,我說了算。”
耿介不由笑了。
“這些人都是苦孩子出身,想留在軍中搏一場,也算我一份心意吧。”鐘長野又指指鐘悟,“至於這小子,還需要好好歷練呢,我就不留他給你添亂了。”
“多謝鐘莊主。”耿介拱手。
這一群人,慢慢就散開了。
曉行雲還沒走。
“你怎麼不回去了?”熹月問。
曉行雲撇嘴:“我怎麼不想回去?我,我不是不敢嗎?”
“不敢?還有你曉行雲不敢的事情?”熹月笑。
笑著笑著,熹月明白了。
曉行雲家裡,還有個人呢。
熹月收斂起笑意,說:“你總要告訴她。”
幾年以後,晚晴最後還是嫁與他人。那是個手藝人,老實肯幹,他知道自己的妻曾愛著旁人,卻還是一心一意待她好,晚晴知曉他的心意,也慢慢理解了自己對玄淵的感情。大婚前,兩人曾一起祭奠那做遠方的孤墳,後來,小夫妻把平凡日子過得很好。大約,也如了玄淵的意。
在晚晴出嫁後,曉行雲來了一次蜀都,找熹月和耿介。
回憶起晚晴紅妝出嫁的樣子,曉行雲說:“明明最初愛的不是他,卻還要盛裝歸於他,幸好他能理解,她也在改變。”
熹月反駁:“不然呢?你要她等一個永遠都不會回來的人嗎?還是出家遠離紅塵,一世清苦?”看到不知如何回答的曉行雲,熹月緩聲道:“既然挽不回那就放手吧,否則,逝去的和活著的都拖不起。拖著拖著,愛,是會變成怨的。”
在給玄淵的祭文裡,晚晴說:“聞兄言君故,獨惆悵,空悲涼。訪盡舊識故地,空了心,影無痕,唯見舊景彷徨。花好月團圓,賞花人不再,心比秋蓮苦,一紙無奈。路還長,還需走,不敢停,恐辜負君好意。不敢求來世,只求君安好。如月[如月:請明月作證。]。尚饗[尚饗:祭文結束語。]。”
春風十裡徜徉,不如你一次回眸。
此情無關風月。
情何以逃呢?
玄淵對晚晴的這份心意,最終,只是有情卻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