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歌道:“地脈的聲音,地脈好像走了。”
“去哪兒了?”曉行雲追問。
“往西,而且,我感覺是已經沒事了。”琅歌道,“地底下很平靜了。”
曉行雲撐著膝蓋站起來,珝歌懂事地去扶他。曉行雲說:“你的意思是,玄淵成功了?”
“嗯。”
突然,熹月大聲喊道:“玄淵——”
熹月站在懸崖邊上,單薄的背影在風中顫抖著。
“太危險了,回來。”羅驍道。
話是這麼說的,他卻也飛奔而去,也不由得渾身一震。
懸崖底下哪裡還有人,只見一條大河,滔滔流水,洶湧如龍。
“玄淵!”“玄大哥!”
在巨大的水聲面前,這些呼喚的聲音那麼弱小。
忽然,珝歌聽到了對岸的聲音,也是在喊玄淵的名字。
是耿介。
“修能!你見到玄淵了嗎?”熹月探著身子,喊道。
耿介沒有聽到熹月的話,但是看著她的神情,他已經知道,自己沒法回答她。
頑老道:“行了,叫上她,回去吧。”
一方蹙眉:“不找了?”
“怎麼找?”鐘長野拍拍一方的肩膀,“這樣子,插翅也難飛啊。”
大河兩岸,都是沉寂。
耿介他們的開鑿,工程巨大,雖大多數是藉助山勢,可是這裡已然是形成一條嶄新的大河了,現在想要截水斷流,試問那三座雪山,也不肯答應了。
如此水流,一個人,太渺小了,找不到的。
就算找到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以河為墓,是好事情還是壞事情呢?
河水會併入大江,一路東去,直入蒼茫大海。
可是,明明知道這些現實,所有人的眼睛,仍舊在張望,玄淵這個名字,響徹山谷。
“玄淵——”
“玄淵——”
“玄淵——”
如果山裡有神明,他們也該聽到了吧。
突然,一片金色略過,繼而,傳來驚空遏雲的啼鳴聲,聲音悠長而悽涼。
耿介和熹月同時明白了元鷹的意思:“跟著它!”
跟著元鷹,一路往東。
天色,漸漸舒朗,東方開始,天,亮了。
終於,地勢稍稍緩和了許多,因為炙熱的巖漿燒灼,因為冰雪水的急速冷卻,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池,水底是琉璃青色的石底,就像一個又一個精美的瓷碗。
最後,在一處緩坡之上,元鷹徘徊著。一燦金色的硫化石緩坡,披著單薄的流水,水清亮極了,如果不是細微的突起攔截出了道道涓涓細流,一眼看上去,很難看出這裡有流水。
雲消天朗,原是山丘的地方,變成了一泓清水。
玄淵靜倒躺在流水與裸岩上,頭比腳低,微微倒垂的樣子。他的發髻散開,黑色的長發披散開來,盔甲零落,衣服撕破了,渾身盡是瘀傷,額間的傷口,從發際到眉心,觸目驚心,長長的一道傷,血流進頭發。他臉色蒼白,雙目微睜,目光混不見底的黑色裡,透出了盈盈的亮光,眼圈紫黑,嘴唇毫無血色。
玄淵整個人死氣沉沉,黑色的痕跡從軀幹蔓延到臉頰,像是鋒利的魔爪,禁錮了玄淵一生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