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承諾會回來,或許會受傷,但是,他說了他會回來。
玄淵的承諾,她可以信。
熹月終於明白,是自己多慮了。
“走!”那幾道路線,熹月的確一眼便記住了,她帶著路,撥開一處樹叢,看到了一道陡坡,可以攀爬的陡坡。
琅歌仍舊在回頭,地脈的聲音很響,他第一次聽到如此低沉卻有力的聲音。
玄淵留在原地,看著地火吞噬了七枚亙石,變得更加躁動。
華侯闕雖已經被地火包圍,但仍舊能看出形狀,玄淵仔細地看了看左手,然後,覆在了華侯闕上。
驟然,地火瑟縮了起來。
就像貪吃香油而被捕鼠夾抓住的老鼠。
繼而,地火朝著玄淵襲來。
玄淵轉身朝著西方跑去。
身後,地火如龍。
人類的雙腿,怎會敵得過火舌,玄淵知道水快來了,但是,他若能往前多引一步,就會減少一絲隱患。
見到此狀,熹月一聲驚呼,神臂弩換上最寬的刀片,便是一發,飛刀砍斷了一棵大樹,穩穩當當地在玄淵身後,火舌被砸得一顫,頓時拉開了些許距離。
地火只是微微顫抖,眨眼間吞併了大樹,繼續追逐。
“那,那真的是火嗎?只是火嗎?”珝歌站在火海前,仍舊渾身發冷,“它,它不是活的嗎?”
熹月又是一發飛刀,繼而說:“它是不是活的,還重要嗎?”
在這種時候,或許,一切多餘的思考都沒了意義。
曉行雲見狀,也以飛刀相助,試圖包圍玄淵的火舌,統統被攔下了。
玄淵在奔跑,但他覺得,不是孤身一人在奔跑。
或許直到這個時候,玄淵才明白了昔日晚晴的話,只不過,是恢複了南天翊這個名字之後,他才明白的。
突然,琅歌指著西方道:“水,水來了。”
大量的雪水,夾著巨大的冰塊,如同另一條巨龍,藉著慣勢,俯沖而來。
玄淵剎住步子,他的手通紅,他知道是時候了,他該把下石最後的一點精髓,還給地火了。
剎那間,冰冷的天上之水與地火碰擊在一起,冰水瞬間沸騰了,地火瞬間冷卻了。
激起的龐大水霧,遮天蔽日。
至此,華帝擔心的傳說,就此止住。
白色的水汽和雲霧淹沒了一切,熹月等人距離太近,被激起的雲波掀到在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熹月勉強蘇醒過來。
天還是天,雷暴和電龍退去了。
月亮與長庚星仍舊是最明亮的,就像是蒼天的眼睛,就像那位睿智的神明,滿眼悲慼地觀望著他渺小的臣民,如何在掙紮。
熹月只覺得耳畔嗡嗡直響,她按著太陽xue,起身。
樹木掛著水珠,地上滿是被沖擊波擊落的枝丫和樹葉,有些狼狽,但是,盡管是在夜色之下,熹月仍舊能感覺到,樹上陰霾的那一層翳,已經不見了。
這片山林,安靜了下來,不是悽人寒骨的死寂,而是安魂曲徜徉中的祥和寧靜。
熹月愣愣地站在那裡,有些踉蹌,眼前的一切都異常陌生。
就像少了點兒什麼。
曉行雲也坐起來,耷拉著一隻胳膊,他被沖走的時候撞到了一塊石頭上,手臂大約是折了。曉行雲咬著牙,撿了根樹枝自己處理一下,忍著疼喘息著。
羅驍護著兩個孩子,見到琅歌和珝歌都安然無恙,羅驍才喘了口氣,也顧不得腦門上的口子,一手一個,把兩人拽起來。
“啊,沒了。”琅歌忽然說。
“什麼沒了?”羅驍抹一把臉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