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京有沒有可能,是想寫一個“李”字?
可李延昌又為什麼要殺馮京呢?
“我的錢袋被偷了!抓賊啊!”
顧蘭亭正思慮間,忽聞一陣騷動,人群中一人飛快竄了出去,又一人追了過去。
她只是無意看了一眼李延昌,沒想到正看到他伸手一彈,便將手中的毛筆送了出去,毛筆直點那賊的背心。
“啊!”
那賊呼痛了一聲,跌倒在了地上,懷中的錢袋也被甩了出去,眾人很快便將他圍了起來。
“看我不把你送到官府去!”那失主揪住了賊,轉身又對李延昌道謝,眾人對李延昌自然也是一陣誇贊。
許是被毛賊擾了興趣,一群對詩的酒客很快便散了,李延昌也離開了。
他們剛剛寫的詩並沒有帶走,小二在收拾桌子,顧蘭亭走過去看了兩眼,拿走了李延昌寫的詩。
她看著署名“李延昌”的詩箋,眉頭皺了起來。這李延昌寫的是一手極漂亮的行草,只是,這筆畫走向、運筆風格怎麼好像跟馮京的字跡一模一樣?
顧蘭亭點了點頭,如果她沒有看錯,李延昌的字跟馮金的字是一模一樣的。
她忽然覺得,馮京的案子明朗了起來。這李延昌,應該沒那麼簡單,跟馮京的死,絕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小二,你可認識方才那位又會寫詩又會抓賊的那位李延昌李公子?”顧蘭亭問小二。
“認識啊,城東老李頭,哦不,是李員外的兒子。這小子考中了進士,在京城當了官,發了好大一筆財呢,原來他們家不知道多窮呢!可是連飯都吃不起的呢!”
顧蘭亭從小二口中聽出了嫉妒的酸味兒,笑著點了點頭。
“李公子還會武功?”
“會的,咱揚州城之前出了個武狀元,回鄉省親的時候開了個武館,免費給咱們揚州的寒門學子教習武術。”
“那個武狀元,名字可是叫南合興?”顧蘭亭忽然想到了什麼。
“對對對,就是南大人。”
南合興,正樂元年的武狀元,與內閣首輔羅士奇是同窗,現任刑部尚書。
顧蘭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記得當時,這位南大人也很關心馮京的案子,還催京兆府早日結案。
現在一想,這其中肯定不簡單,說不定,還牽涉甚廣。
顧蘭亭本來還想去查一查李延昌的家世,只可惜富桑訪京的使臣隊伍第二日便要離開揚州城,她身邊又沒有能用之人,只好暫時先放下這樁事。
長安。車馬轔轔,行人熙熙。顧蘭亭隨著富桑的使臣們到了驛館。
“我送你回去?”沈憶情扶著顧蘭亭下了馬車。
“不了殿下,驛館隔顧府只有一條街,並不遠,就勞煩你了。這些日子,還多謝你照顧。”
見顧蘭亭堅持要自己回去,沈憶情也沒強求。但還是命了一個驛館的小兵跟著,保護她的安全。
當下正是夏日最熱的時候,赤日炎炎,鳴蟬噪噪。偶有清風徐來於樹蔭之下,間或狂風舞於熹微之中。
顧蘭亭被這毒日頭曬得有些眩暈了,正站在路邊一棵秦椒樹下歇陰涼。秦椒樹結了幾串椒果,味道微微有些刺鼻。
她正拭著汗水,忽然,一隊兵將策馬賓士而來,揚起一陣塵土,嗆得她捂嘴咳了起來。
“大人,沒事吧?”這小兵原是想伸手為顧蘭亭擋一下的,無奈他沒有寬大的袖子,擋不住。
“沒事,羽林軍這是在幹什麼?”顧蘭亭看那群兵將後面還跟著許多年齡女子,問道。
“聽說是皇上要選妃了……”
“你說什麼?他要選妃了?”顧蘭亭心裡忽地一陣驚痛。
看著一直很從容淡靜、沒有什麼表情的顧蘭亭臉色突然變了,那小兵被嚇了一跳,說話都斷斷續續了起來。
“聽……聽說是皇上要選妃了,這些都是從各地搜刮……哦不,是選的美人,是要入宮……大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