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朽也不知啊, 他們說駙馬在王宮裡, 等我們進了王宮就能看到了。”
“公主怎麼突然就嫁人了呢?我上回看到她, 她還在草原上跳舞呢!”戲班一位夥計問班主。
“這就更不知道了,只曉得王宮裡吩咐我們說駙馬是公主的心頭寶,叫我們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表現, 一定要叫駙馬看了高興。”班主摟緊了懷裡吃飯的家夥,臉上滿是笑容。唱好今天晚上這一出戲,好幾年的吃飯錢都會有了。
顧蘭亭看著老班主帶笑的眼睛,眼裡閃過一抹傷愧。她希望,今天能夠一舉成功。
“群祥既集。二族交歡。敬茲新姻。六禮不愆。羔鴈總備……”
聽唱禮官說著述婚詩,顧蘭亭不禁接了起來:“六禮不愆。羔鴈總備。玉帛戔戔。君子將事。威儀孔閑。猗兮容兮。穆矣其言。”
“這是大順人結婚才唸的詩,你怎麼也會?”老班主問顧蘭亭。
“……走南闖北看多了聽多了,就記著了。”顧蘭亭答完發現有些不對,又問:“為何公主結婚卻要念大順人的述婚詩?”
“我聽人家說,駙馬是個大順人。”旁邊一個戲班夥計小聲說道。
“怪不得仗都不打了呢!”老班主嘆了一聲。
“公主肯定很愛駙馬,婚禮樣式都是按大順的風俗來的。”夥計贊道。
“怪不得,怪不得我越看公主那婚服越像鳳冠霞帔,原來……還真是的。”
顧蘭亭踮著腳又看了一眼婚轎的方向,心裡忽的一窒,一股腥甜立時湧上喉頭。她咬緊齒關,慌忙拿出手帕,慢慢將血吐了出來。怕旁邊人發現異常,又趕緊塞進了袖子裡。
這一系列動作做完,顧蘭亭抬眼,覺得天都暗了幾分。
為防被發現,顧蘭亭和冬暖、高集三人分散在了三個不同的戲班子裡,等到了王宮,戲班子都被安排在下人所,三個人才彙合。
戲班子的表演晚上才開始,白天大家都待在下人所,練習的練習,閑聊的閑聊。
“高大人,出的去嗎?”顧蘭亭看高集出去了又回來,問道。
高集搖了搖頭,道:“出不去,門外守衛不允許我們出去。”他使了個眼色,顧蘭亭用餘光去看門外,那幾個守衛正盯著他們。
“如果我沒記錯,翻過這下人群的南牆,外面是小花園,穿過花園就是……”
“嘭!”
顧蘭亭話還未說完,忽地從門外甩進來一個人。那人一動不動,已經死了,還是被一劍封喉。
屋子裡一眾人頓時慌亂起來。
“大王有令,私自外出,圖謀不軌者,格殺勿論!”帶頭的守衛拿劍指著眾人,厲聲喝道。
那劍尖上還滴著血,眾人嚇得臉色發白,頓時噤了聲。
守衛頭領環視了屋內一週,看大家都低著頭一副害怕的樣子,才收了劍出去。很快就有人把那具屍體也抬了出去。
“不吉利啊不吉利,今天結婚不吉利!”人群中有人小聲嘟囔。
“是啊是吧,都見血了!”有人附和。
“我們就安靜在這兒等晚上吧,多吃點兒東西,吃飽。”顧蘭亭拿了桌上一枚不知名紅果子,對冬暖和高集說到。
“是。”
手裡的果子鮮豔得像是剛才那人劍上的鮮血,顧蘭亭擦了擦,慢慢咬了一口。
按這個情況看,今天晚上怕是一場惡戰。
駙馬沒露面,王宮內看守得這麼嚴,守衛在知道不吉利的情況下還是殺了人……這場婚禮,頗有些詭異。
王宮西南角。
李勖一身紅衣,枯坐在井邊。
他看著木桶裡搖搖晃晃的水,心裡如狂風驟雨侵襲,臉上卻是死一般的平靜。
前日……
那天很反常地,公主沒來,小橙子卻來了。
“皇上,聽說京中來了一位從六品翰林官……”小橙子故意沒說完,可他看李勖的臉色已經忽地變了,眼眶頃刻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