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勖沒說話。他心知大順軍中有富桑的探子,他要看看小橙子要同他說什麼。
“看來……那位翰林官,確實與皇上交情匪淺啊。怪不得皇上登基三年,未立一後一妃,原來,哈哈,是喜歡男人啊!”小橙子笑得猙獰,眼裡的陰騭與他稚嫩清秀的臉一點兒都不搭。
李勖冷著臉沒有反駁,他心裡又驚又喜,又怒又怕。明知山有虎,她何苦又要來呢?
“你要幹什麼?”他坐在井沿兒上,斂了情緒,抬首問小橙子。
小橙子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錦囊還有一方繡帕,遞給了李勖。那繡帕上繡了“蘭亭”二字,那錦囊……李勖眸色大變,這不是他交給阿寧的錦囊嗎?
他開啟看,確實有一綹結發。
“她在哪裡?你們把她怎麼了?”
“顧蘭亭……當然在我手上。”小橙子看了一眼那結發,眸色微微變了變。“也沒把人怎麼,就是把她的命捏在手上了而已。”
“你們想要朕做什麼?”
“皇上,我要你心甘情願娶了公主,否則……我便叫那顧蘭亭死無葬身之地。”
“只要她平安,我答應。”李勖握緊了錦囊和繡帕。
小橙子沒想到李勖會答應得這麼快,面上頗有些驚訝,因著這樣悖於世俗的愛情,真的值得?
公主軟磨硬泡這麼多天都有沒有用,他還以為李勖要抵死不從了,沒想到……
“若是我要你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你願意嗎?”
“願意。”
看李勖答得很快,像沒有過腦子一樣,小橙子不禁啞然。
她,便是他的命吧。
“這件事,不要告訴公主。只要你心甘情願娶了她,讓她高興,我不會傷害顧蘭亭的。”小橙子嚴肅地同李勖道了一句,揚袖走了。
其時顧蘭亭並不在他手上,他只是得到訊息說顧蘭亭來了富桑王庭,恰好探子還送來了顧蘭亭的兩樣東西,他空手套了個白狼而已。
他做這些,公主並不知道,他只是,只是想叫她事事如願,叫她開心而已。
李勖自然也看得出來小橙子的心思。
富桑王不過是想要他明媒正娶了阿古公主,這樣富桑才能以姻親身份,平等地與大順共享這盛世太平,不至於落得個臣下的身份。可小橙子,他做什麼,都是為了能讓公主開心。
又或許,他還遠不止這麼簡單。他眼睛裡,還有野心。不是放手,是佔有。
槐花落蕊,正悠悠揚揚落到李勖身上,恍若紅衣染雪,分外悽然。
李勖撚起一朵槐花,嗅了嗅,忽地臉色便變了。這花香裡,帶著絲絲不尋常的氣味兒。他看著面前的槐樹,忽然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水桶,把錦囊和繡帕放進了心口,踏著積水進了屋裡。
關上了門,李勖只覺胸中氣悶,萬般不好的想法都湧上了心頭。可他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覺眼前一黑,人已經暈了過去。
院外的槐花依舊飄香,清風搖曳,淩亂了花瓣,四散漂泊。
下人所。
顧蘭亭跟著大家一起在編同心結,方才管事宮女說叫他們每人編一個同心結戴在身上,圖個喜慶。
既然要圖喜慶,先才為何還要殺人呢?
午時的陽光頗有熱意,紅線翻飛,纖指往來間,顧蘭亭已編好了一個同心結。她看著手中的紅結,眼中閃動的是茫然與空蕩。
忽地,她想起了什麼,伸手往懷中一探,才發現那一直未曾離身的結發錦囊竟然不見了。
“冬暖,我的……錦囊,你可看見了?”顧蘭亭急急問道。
“錦囊,是那個裝著頭發的?好像……好像走的時候太匆忙我忘記收拾了,應該還在竹安城。”
“你確定?”
“小姐,我確定,走之前還看見它在我的梳妝盒裡。”
“好。”
顧蘭亭點了點頭,皺著的眉頭卻沒有舒展。冬暖的確定不僅沒有叫她放心,反倒讓她生了極為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