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呆呆地注視著榻上形容枯槁的男人,百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明明是該是最親近的人,最令她覺得陌生。
司翼推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拜見炎帝。”
炎帝掙扎著從榻上坐起,朝她伸出手,聲音低沉:“瑤瑤……”
瑤瑤,阿眠是初次聽到炎帝如此喚她,從前都是喚她靈瑤。
炎帝見阿眠站立在原地不動,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縮回了手。
“瑤瑤,這些年你還好嗎?”
“我很好,不過我已改名為赤水眠,您可喚我阿眠。”
說完這話,阿眠都被自己的冷漠震驚到了。
面對一個病重的人,就算不是親生父親,她也不該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可不知為何,那話語就脫口而出了。
像是在賭氣,又像是在發洩心中的怨恨。
炎帝並未介意,反而露出和藹的笑容:“阿眠,挺好聽的名字,坐下陪陪我,可好?”
阿眠點點頭,在床榻邊坐下。
炎帝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其他人都離開,房中只剩下他與阿眠。
他打量著阿眠,笑道:“長大了,我的女兒生得真美,跟你的母親像,不過你比她還要美。”
阿眠含笑聽著,並未發表自己的意見。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有什麼想說的。
獨自生活了六十年,她早已不是神農宮那個無助的小身影了。
準確來說,母親去世後她就自由了,不再屬於神農。
炎帝靠在榻上,溫和地看著她:“你沒有什麼想和父親說的嗎?”
阿眠搖搖頭,回道:“我這些年過得稀鬆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值得一說。”
她與炎帝不是普通父女,也沒有別家父女那般深厚的感情。
故就算過去吃了許多苦,也大可不必在眼前這位有些陌生的男人面前訴說委屈。
炎帝雙手交纏在一起搓了搓,面色看起來有點緊張,“你,你怨恨我嗎?”
問完這話,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又道:“我都恨我自己,更何況是你呢?”
“我不怨恨。”阿眠一臉平靜道。
她其實是怨恨的,可若是承認了,那她便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