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人醒了過來——
“三娘,好久不見。”
柳薔翩翩然朝三娘飄過來,言笑晏晏。
“柳薔姑娘。”三娘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面前這位是帶著善意的,依稀還是一月前那個明朗的少女。她放下了戒備,鬆了一口氣,“你這是怎麼回事。”
“三娘,噓。”柳薔示意三娘噤聲,“我帶你看。”
石玥躊躇了一下,仍舊上前緊緊握住了柳薔伸出來的雙手,絲絲涼意瞬間從指尖傳來。
沒有溫度——這不是活人的雙手。
石玥閉了眼,再睜眼,眼前的一切教她瞬間頓悟。
“咳咳咳”柳薔面色發白地躺在床上,不住咳嗽,雙肩無力地抖動著。
賈言蹊雙眼通紅地守在柳薔的床前,強扯著笑臉,撫摸著她的後背。
“相公。”柳薔抿著一口氣,說道:“沒用的,你別再去找郎中了。”
“咳咳——剩下那些錢,你留下好再娶一房。”柳薔孱弱的身影破紙一般,揉一揉就要碎了。
“不!不!”言蹊痛聲,突然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又低聲柔柔安慰:“你別這麼說!興許明天就好了,我再去找郎中,這個不好,我們就在找個更好的。”
“嗯!”柳薔不作爭辯,只是說好。
“都會好起來的。”賈言蹊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柳薔,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會好的,會好的。”賈言蹊不停呢喃,似是囈語一般。漸漸聲音小了下去,原是他累的就這麼睡著了。
柳薔從假寐中睜開眼,認命的盯著破舊的房梁,連聲嘆息都發不出來。
昨日的祈求似是應驗了,轉眼就到了第二日,柳薔有了起色,竟然能起身了。
賈言蹊望著自家娘子終於起了血色的臉頰,驚喜不已。再三囑咐柳薔在家歇息之後,又出門去找新的郎中。
等到賈言蹊走遠了,柳薔掙紮著爬起身來。
她要做什麼?三娘好奇。
柳薔拖著病重的身軀,走一步歇兩步地挪到廚房。
三娘望著柳薔吃力的生火、淘米、燒水。在自己看來很是輕松的活計,柳薔每一步都跟要了自己命似的。
好好躺著不成嗎?不要命了嗎?為什麼生病了還要做這些?
另一縷柳薔的身影幽幽在空中浮現。
“好傻啊。是不是?”身邊的柳薔自嘲地笑了笑,“從來都是他寵著我,我沒有為他做過什麼。”
“可惜,我沒有三娘你的好手藝。”
“臨了臨了,我就想著為他親手熬一碗清粥。”
三娘想起韋逸送回來那碗絲毫未動的清粥,難怪了。
柳薔終於收拾好了桌椅,守著一碗清粥,坐在桌前等言蹊回家。
日暮四合,等到柳薔都睡醒一覺,言蹊還沒有回來。
柳薔有些擔心。
“薔兒!”言蹊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終於!柳薔聽到自家相公回來的聲音,精神都振奮了幾分。
柳薔凝望著賈言蹊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身影,一雙本欲黯淡的眼珠,都生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