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郎中也來了!”賈言蹊聲音中透著抑制不住的希冀,身後跟著一位郎中打扮的老人家。
“好~”柳薔朝言蹊來的方向,綻放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兩個人對視著,眼中只有對方,看著對方就好像看到了這一生唯一的希望。
柳薔雙手按在桌案上,竭力支撐自己殘破的身軀站起來。
甫一鬆手,強烈的疼痛如泰山壓頂般地向柳薔襲來。她的手腳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髒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直刺進她的心裡,五髒六腑都破裂了!她什麼話也沒告訴說,甚至都來不及呻吟一聲,就墜入無邊的黑暗,登時倒了下來。
“薔兒——”賈言蹊臉上的笑容頓時轉成驚恐,屏住一口氣,三步並作一步飛奔到柳薔身邊,接住她癱軟倒下的身軀。
跟來的郎中即刻給柳薔施針,吊住她的性命。
此時躺在床上的柳薔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賈言蹊雙手抱著氣若遊絲的她,問道:
“先生,請問內人怎樣才能好?”
老郎中搖搖頭不語,拎起藥箱抬腿就往外走去。
賈言蹊見狀那還有不懂的,可是他不願意放棄一絲絲希望,也跟上前去。
他擋住老郎中的去路:“先生,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老郎中為這位年輕人對自己娘子的真情動容,仰面看了看天,天空中星星點點。
“榮枯有數,賈公子節哀。”
賈言蹊伸手攔住老郎中:“先生,求您了!再想想辦法吧!”
老郎中一把扶起正欲給自己跪下的賈公子,嘆了口氣:“也罷。我用銀針封住你家那位最後一口氣,不過這根針拔了,那麼這最後一口氣就散了。而且這至多至多能吊住她七日的性命,七日後即使不拔針,她也只能……”
“我先施針,若是她能有半刻的清醒,你們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吧。”
“多謝神醫,多謝神醫。”言蹊突然有一陣難以抑制的亢奮,好像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刻迸發了似的。
“不用謝我,能不能成,聽天由命吧。”
活了這麼多年,老神醫早就見過無數的生離死別,一顆心早已難有所動。他總覺得與其茍延殘喘,倒不如放這些沉痾之人安然離去。
今日卻不知怎的,突然動了惻隱之心,就想讓這對苦命鴛鴦能再多些相處的時辰。
“相公~”柳薔伴著喘喘的呼吸,輕輕地喚了一聲。
“哎!”賈言蹊強撐著笑顏,握住柳薔早起幹癟枯槁的雙手,溫柔地應了一聲。
“娘子~”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我帶你去買糖吃。”賈言蹊還欲說些什麼,卻被柳薔封住了唇。
“別說了,你聽我說——”
“好,你說,你說。”賈言蹊婆娑著淚眼,淚珠止不住地奪眶而出。卻依然帶著笑,努力睜大霧氣氤氳的雙眼,想要將她瞧個真切,記住她每一刻的音容。
“言蹊~我走了之後,你不許娶妻,不許忘了我!你只能愛我一個!要永遠記住我!”柳薔故作嬌嗔,最後一次對自己深愛的人撒嬌。
“好,好,好。我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彷彿是終於吃到糖果的孩子一般,柳薔甜蜜地笑了,狡黠地說道:“騙你的啦!你趕緊找一個能為你生孩子的。”
一連串淚水從言蹊悲傷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他沒有一點兒的哭聲,只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我走了之後,忘了我,不要記得我。”
“我這輩子,沒心沒肺,從來沒愛過什麼,唯一愛的人就是你。”
“就是可惜這輩子,太短了。”
“太短了~還沒有過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