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這是石三娘依舊滿面春風,兩片薄薄的嘴唇翹起好看的弧度,半點沒把剛才發生的放在心裡去。
“這一大清早就來一場好戲,我這還真是愈發熱鬧了。”
眾人見石三娘這麼豁達大度,熱鬧也瞧地夠夠的,也就都不把這當回事了,回頭繼續與左右友人交談起來,這不,連談資都不用費心思想了,現成送上門來的。
眾人依舊談笑風生,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在他們眼前似的。
石三娘在滿堂歡鬧聲中默默一個人往後廚走去。
小月牙懂事的追上去,伸出小手勾住石三孃的一根手指。石三娘也不低頭,張開手掌將月牙兒的小手裹住。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伴著彼此,走在這條她們往後十年日日夜夜來回的路上。
日子掀過一頁。
大家夥兒圍在一張桌子上吃著早點,熱熱鬧鬧的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這是老闆娘定下的規矩,一天當中茶是一定要在一起吃的。石三娘本是金陵人,講究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這“皮包水”就是早上要喝早茶、吃點心,“水包皮”顧名思義就是晚上要洗澡的風俗了。
正堂八仙桌上擺著各色老闆娘和王廚子做的各色點心,張媽忙著給小月牙夾菜,時不時講一些最近碰到的新鮮事,哪家又娶了個彪悍的新媳婦啦,哪家的婆婆又給小媳婦兒做筏子啦,哪家的兒子不孝順天天跑煙管啦等等都是些市井雜事。
韋逸一個勁笑話也笑話更樂,小月牙覺得他的笑聲就夠讓人可樂得了。紅弗還是看韋逸很不順眼,兩個人言談來往間總打著機鋒,誰也瞧不上誰似的。
老闆娘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不多說什麼被問到了也只輕輕“唔”一聲當作回答。王廚子就更只顧著吃點心了,尤其跟三丁包子槓上了,這都已經六個包子下肚了。小月牙感到幸福極了,真想時間停留在這一秒,抑或是這樣的日子可以長長久久一直過下去。
永遠都不要有結局。
“咚咚咚、咚咚咚。”
這麼一大早的,誰會來敲門?
“咚咚的、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愈發急促起來,像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
韋逸趕忙起身到門前望了望,三下五除二解了鎖將門開了。
一穿著水藍色印花棉葛布做的袍子,底下露出芽黃色褲管的姑娘站在門口,拎著個籃子,眉眼寫滿了愁緒,眼底積淤。
“巧姐兒?”石三娘疑惑道。
“我來給你們送些豆腐。”巧姐兒一開口,就聽出她聲音裡帶著沙啞。
“這麼早?怕是早飯都沒吃吧。”張媽有心心疼,“趕緊過來跟我們一起吃些!老闆娘今兒可沒偷懶,親自下廚做的!可趕巧了。”
“唔。”巧姐兒本還有些躊躇,一聽說是三娘親自下廚,饞蟲被勾起來了,“那我是得嘗嘗。”
邊往桌邊走邊說:“我做了些新鮮的豆腐,帶些新奇,玩兒的,就給你們嘗嘗。” 說著將籃子放在了桌上,掀開了籃子上蓋的濕棉布。
“嘖!”眾人湊著一起,發出驚呼聲,連小月牙都聽到老闆娘微不可聞地“嘖”了一聲。
只見加了水的深碗了,整整齊齊地細細碼著四五塊新鮮豆腐。可這豆腐可不是普通的豆腐。既不是常見的豆黃色,也不是閨閣小姐們愛吃的白嫩豆腐,竟然是櫻花般粉嫩的顏色,跟初生嬰兒的肌膚似的,細膩的白裡透著微紅,微微沁著豆乳的清香。
真真是漂亮,玉雪可愛。
“這豆腐倒挺應一道菜名兒的。”老闆娘贊道,“雪霞羨。真是漂亮的緊,我都喜愛的不得了。”
巧姐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就我們巧姐兒這麼漂亮又手巧的人才能做出這麼好看的吃食來。”石三娘打趣道。
“哪裡哪裡,老闆娘你這麼誇我,不是說我班門弄斧麼。真是,不要再這麼說了。”巧姐兒連連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