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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所佈下的棋，便只能由他來收，其他人總會有所遺落。”
王青瑤的話雖沒有道出具體的指向，可蕭沐恆已漸漸覺察出一絲不對味來。記憶的江潮不斷地向他湧來，浪浪堆疊，使得那些曾經深埋於他心底的猜測有了合理的理論支撐。
如當日汪伶之北行販馬，謝氏慷慨相助，再如與曹晃談判，事局初定時北魏國中卻火燒縱橫，父皇教他可以暫緩步調，而最初受父皇預設的合約條款也被推翻，父皇指責他與虎謀皮……
“嘗以為時局易變，人當順勢而為，可在父皇這裡，這般時局多由他一手促成。”蕭沐恆的心湖裡剛浮起這樣的念頭，這念頭便如同淬火的鐵片一般突然炸開，令他再無法平靜。
“我可以把證據交給你”，蕭沐恆慢慢地抬起眼，“但願你不虛此行。”
青瑤聽著他悵然的語氣，面頰上驀地溢位一種溫和的笑意來——蕭沐恆終究是被說動了。
……
山重水複，折紙成書。
當樓修文的回信到達成樂府時，溯方境中已經情境分明，而稅制改革正以一種滔天之勢在南梁境中蔓延開來。
王青瑤得了蕭沐恆的回複後，便連夜回了臨安城。她知道自己的行蹤不可能瞞過謝氏的眼——果然，當她依蕭沐恆之言從其舊部處取得證據，打算迅速趕往成樂府時便受到了謝庸的堵截。
“小姐……”侯府護衛眼看著路前一群似鬼魅般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喉嚨裡發出的聲音不由得幹澀了幾分。
王青瑤掀開車簾，清麗的面龐上直是寒意凜凜，轉頭吩咐幾名護衛道：“你等暫退。”她不容置疑的語氣打消了護衛再問的沖動，不得不按捺住心底的擔憂守到了後頭的那輛馬車旁邊，而手掌已然握住刀柄。
氣氛劍拔弩張！
漫漫殘夜，寂靜的長街，以及暈黃的燈光，在長劍的瘮人意味面前都是陪襯。
謝庸策了馬悠悠然從騎兵小隊的側邊走出，站在隊前，俯眼看向王青瑤，笑道：“還真被我堵到了。熙華縣主，看你所行方向，似乎不是永昌侯府啊。”
盡管謝庸的話音有種漫不經心的感覺，可青瑤卻完全不敢放鬆心神，“我若是回了永昌侯府，謝二公子是否會入闖侯府？”
“私闖侯府的罪責我可不敢當，何況侯府上下鐵板一塊，我又哪裡是那般不識趣的人……”謝庸眯眼笑了笑，接著道：“只是，你以為自己有安然回到侯府的機會？”
可以想象，永昌侯府外圍定已眾衛把守，而這也是王青瑤選擇折回成樂府的原因。青瑤嘴唇輕抿了抿，旋即諷道：“你便是算準了我不願將王氏一族卷進來，才在出城的路上攔我的麼？”
謝庸默然片刻，搖頭失笑道：“皇後娘娘以為此時並非王氏出手的時機，所以才命我攔了你回溯方的路。熙華縣主，你當知曉自己此行此舉，王氏斷不會脫離幹系，回不回去又有什麼區別。後頭那輛馬車便留下吧，至於縣主是想直接回永昌侯府，還是回溯方境中游賞幾日春景，我都不會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