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受寵若驚’呢,您實在太見外了。”一道凜冽的聲音從一旁的側間裡傳出……
“你說呢?大哥!”
江元灝掀開簾子,步履穩健地朝江元爍走來。只見其一身普通青衣裝扮,可氣勢如松,又彷彿海濤般洶湧。他瘦削的下巴上帶著淡青色胡茬,深邃的眼裡既是驚怒,又是自嘲……
“怎麼會是你?”江元爍驚訝出聲,身子卻是徹底地癱軟下來。
江元灝走到他對面,緩緩地坐下來,“不然,你以為是誰呢?賈炎?”
江元灝聞著身前清新的毛尖茶香,朗聲笑道:“我知大哥平日最好大紅袍,平日裡偶爾得之,也會留著讓人捎給你。不過,我卻只愛這信陽毛尖,只因它顏色鮮潤幹淨,味道醇香,有君子怡然之風……”
“夠了!”江元爍終是忍耐不住,直接打斷道:“難不成你今日來就是和我品茶的?”
“當然不是。”江元灝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沒了那樣的閑情逸緻,大哥你不也一樣麼?”
江元灝諷刺一笑,“一封仿造出來的書信,便讓茂彥身陷牢獄、滿朝皆驚,今日情境不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不也信以為然、如約親赴麼?”
“你……”江元爍動了動嘴唇,口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只瞪大了眼睛看向對面。
“徐位,是嗎?”江元灝的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個人,見他眼神不自覺地閃爍了下,面色不由得愈發地冷峻,道:“大哥,你應該認識這個人吧。”
江元爍沉默著,鼻息微弱。
“徐位身為永昌侯府豢養的謀士,自老侯爺在世時便一直精心侍奉在王家。聽說他仿得一手好筆跡,只外人所知者不多……”
“但這些,大哥應該心知肚明才對。要知道,那枚私印不正是要配合著徐位仿的筆跡才能發揮功用麼?”江元灝冷聲道。
江元爍目光一滯,問道:“胡泉在你手上?”
“在又如何?”
江元灝語氣冰冷,周身氣勢彷彿一株屹立在山頭千年松柏呼嘯悲呼著,直刺痛了江元爍的耳膜!
江元爍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可你在臨安的人手根本沒有出動……”
“有人替我出手了,不可以嗎?”江元灝挑了挑眉,繼續說道:“如今,徐位已經被關押在了大理寺的監牢之中,而胡泉也已經在回吉昌的路上!”
“受江家大房驅使,胡泉在吉昌盤莊還惹下了一樁殺人命案,而他所呈上的供詞也將會快馬加鞭,送呈大理寺!”
江元爍聞言則再也壓制不住,尖叫道:“江元灝,你混蛋!”
“哼,胡泉那廝怕是什麼都抖幹淨了吧?我早知道他藏不住東西的!真是後悔沒能殺了他!”
江元爍冷笑著問道:“今日你誘我出來,難道也想把我送到大理寺的監牢裡不成?”
“我只想要回那枚私印而已。”江元灝緊盯著他,如遭切骨之痛般道:“你是這起冤案的重要證人,大理寺自是要走一遭的,至於最終會以何罪論處,自由大理寺核查。”
“可我始終想不明白,你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茂彥和我都是你的親人,吉昌蘭巷是你生活了數十年的家宅,江家不曾虧待於你,你何以至此……”
“親人?不過上了族譜而已。”江元爍冷笑著,“為官出仕的人是你,書香之府是吉昌江家,我又算什麼呢?”
“憑什麼我就註定從商,受人鄙夷!”江元爍怒極拍案,連桌上的茶水也濺了出來。
“當初我曾讓你給我謀個一官半職,可你卻直接拒絕了,生怕我出人頭地!後來,你竟將此事告知於父親,父親便讓我立下誓言,絕了這心思……”
“我的好弟弟啊,世人皆知江家父子聲名,為父者官拜宰相,為子者躋身翰林,可從頭到尾,江家大爺都是籍籍無名之輩!”
內心的嫉恨無處紓解,江元爍身體前傾在桌上,肥膩的臉上是兩顆凸出的眼球,面色顯得十分陰鷙……
“如今,你又有什麼資格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