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正儀……”他呼喚道。
但冉正儀沒有出現,彷彿剛剛她的嘲諷只是他的幻覺;或者說她不屑於出來,只有能報複打擊水元初的時候才出現。
水元初頓了頓,才低聲將冉正儀最想聽的他的噩夢說出。
其實也沒什麼好講的,那種陳年舊事的情緒只有在夢裡才有共鳴,一清醒過來水元初就沒有感覺了。
夢境不過是在提醒和重複一下發生過的過去而已,而那些過去,清醒的水元初回憶到的時候已經不會疼痛。
所以水元初只是簡單地講了一下自己夢見小時候被家裡逼著訓練的痛苦經歷。
至於訓練什麼內容他模糊地改成背書。
他知道不能和冉正儀說,不然冉正儀就如同那鐘中鬼一樣在更加憤恨中發狂了。
不知道還是比知道的好,反正都是差不多同樣的結局。
冉正儀幸災道:“你背不出來就被關著直到能背出來?居然是這種噩夢,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水元初沒有回應,久久之後而是感慨道:“突然好想聽你彈琵琶。”
音樂使他平靜,他已經很久沒聽過彈奏者本本分分、安安靜靜的彈奏聲了。
冉正儀沉寂了下來,過了很久才毫無情緒地說道:“我也想聽自己彈琵琶。”
她沒有再對水元初懷唸的只是她的琵琶聲的行為而抱怨憤怒,也沒有因為意識到水元初真不愛她而産生一丁點兒的悲哀情緒。
其實相對於報複水元初,她更渴望地是活過來。可惜永遠不會了,她沒辦法輕輕鬆鬆地去投胎,因為投胎意味著全新開始,她想要的只是活過來繼續人生而已,才不是什麼全新開始。
她已經被這盒子困住了,也把自己困住了。
水元初若有所思,過一會兒建議道:“要不我給你吹葉子曲兒?”
“你敲一套大型編鐘也沒用。”冉正儀沒好氣地說,“我是要我自己彈,我自己來,我想要自己還活著,你懂什麼?我聞不到,吃不到,觸控不到,還莫名其妙只有殺死我的人才知道我的存在,這種難受和煎熬你懂什麼?”冉正儀說到最後有些哽咽,反應過來後她強迫自己停住了,只悽涼地笑笑,再不言語。
水元初也不說話了。
房間又開始變得沉靜,彷彿讓人置身寂靜空曠的大原野,孤寂得讓人發慌。
屋內冷冷清清,屋外的婢女卻在難受得想發瘋,她雖然放輕動作,但拔草啊找人過來捉老鼠啊哪能沒有動靜,於是漸漸的,外面刻意壓低但還是有的嘈雜,也帶動了屋內的人。
“我見過靈魂能凝聚成實體的鬼。”水元初突然說道。
冉正儀震驚地看向水元初:“什麼時候?”
“小時候,但我只見過一次,而且她的身影模模糊糊,但我起碼看到了,不過她很快又消失了。”水元初回憶道。
“該不會是你眼花吧。”冉正儀不敢承擔發現是無稽之談的後果,蜷縮著懷疑地說道。
水元初說道:“雖然見面只見過一次,但我小時候不止一次聽過她說話,所以如果能找到她,我可以幫你問問怎麼讓你也凝聚實體,讓人看到。”
“那快去啊。”冉正儀忍住歡喜催促道。
水元初搖了搖頭,點出此刻困境:“可我現在被軟禁了,出不去;你又被困在了這個盒子裡,也走不了。”
“你是為什麼被軟禁的?”
水元初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做事失誤了,得罪了人,於是被這樣重罰。”
冉正儀忍不住問道:“你做錯了什麼?”
“這個我不能說。”水元初眨了下眼睛。
冉正儀只好放棄,又問:“那你如何出去?”
“我休息一陣,等傷勢養好了我就想辦法出去。”水元初很有把握地說道,“不過這裡實在太沉悶了,你能有空和我說說話嗎?我小時候被關太久了,導致現在很討厭自己一個人獨處,如果老是一個人沉悶地沒事幹沒人說話,我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