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她後來果然沒有手軟,但手不軟,也得自己有能力,更得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所以她很快被反咬一口,手忙腳亂一番還翻不了身後,她羞憤又抑鬱地自盡了……
想到母親的自盡,楚徵儀終於從情緒中情緒過來,她對著程湛慘笑了一下,繼續看著地板說道:“娘親拋棄了一切走後,我的苦日子就來了,後面的故事嬤嬤應該已經和您說過了。”
並不是的,楚徵儀的娘親當年留下楚徵儀一個人後,楚徵儀並不傷心,一是因為年紀小,二則大概是因為她在娘親手不軟的那一長段日子裡,娘親的眼裡從未有過她。那個娘親只會說教,再不會給她擁抱和愛護。
後面帶著楚徵儀的是養楚徵儀母親長大的嬤嬤,那嬤嬤非常怕事,一直對楚徵儀說要善良,要忍耐,不要像楚徵儀母親一樣……
楚徵儀接受了嬤嬤的教導,也的確因為她懦弱忍耐度過了比較平穩的一段日子,但事實證明,善良忍耐是沒有用的。
但楚徵儀在遇見魔鬼之前,也一直沒有反抗的勇氣,畢竟母親的確失敗了,而且代價很慘烈。
她唯有堅持到底的就的一件事,那就是按母親說的,看人看百面,可以唏噓,可以同情,可以愛惜,但若被傷害,覺不被那些唏噓、同情和愛惜矇蔽住雙眼。
直接害她的和間接害她的,她都會記住。
所以,對於程湛,她是絕不手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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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辦婚禮的那一晚,等程湛掀開了蓋頭,兩人又喝了交杯酒後,楚徵儀臉上帶著不勝酒力的紅暈,微醺又幸福地說道:“我要送給您一個禮物。”
程湛對楚徵儀能送出的禮物並不期待,但他也對洞房沒什麼期待,於是任由著楚徵儀讓他做為接受禮物的鋪墊。
楚徵儀的禮物,是讓程湛點燃了一屋子他最愛的燈,然後讓他抱著那唯一一盞不能燃燒也最貴重的變石點翠鸞鳥盤燈,為他畫像。
禮物果然有點廉價。
程湛更不期待了,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這靜謐得只有兩個人的夜晚,在精美稱心的燭火中,程湛的感覺自己的大腦逐漸迷離。
他在這邊抱著燈,她在那邊畫著畫。
她說他在燈影憧憧中,散著長發穿著素服抱燈的樣子好看極了。
他也無法不關注她在燈火輝煌中專注地運筆動墨,一抬眼看他一低頭審畫的樣子。
他們有著相似的童年。
他們有著共同的愛好。
他們都覺得對方適合和自己走一生……
畫作終於出來了,程湛放下盤燈,走過亮得花眼的燈火世界去看楚徵儀的畫。
那是歷史裡和現在市面上所有畫作中從未有過的內容,卻視覺美感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幅出名的畫作都要好。
楚徵儀抬頭望他,眼中彷彿飄著一條中元節時放滿了花燈的繞城池,聲音甜脆得彷彿盛夏消暑的瓜果,她的神情有些羞澀,但那是深愛極了的表現。
“你喜歡嗎?”她如此說。
程湛望著畫中的他在黑暗中永遠被最喜愛的重重燈火圍繞,緩慢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