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是的雙眸無比深沉,好似山雨欲來的天,黑壓壓的一片,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蕭景鑠嚴嚴實實的把她按在胸前,收回目光看向素纓,面無表情,“內子貪玩,見笑了。”
“……”青梧嚥了咽口水,差點被嗆。果然哦,越好看的人,越會騙人。
“……”素纓剪水似的雙瞳在他臉上逡巡盤桓,由上至下,最後默默停在了男人微紅的耳垂上。
一點緋紅嬌似霞,豔若桃花。
到底是經歷過酸甜苦楚的人,素纓心下一合計,便嗅出了兩人間流竄的氣息。終究是年輕氣盛哦,沒被生活淬煉過,什麼心思都表現在臉上,半點不懂隱藏。
素纓雖說喜歡挑戰,但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男女間這點事兒,多少還是要講個規矩的。
人家兩個郎情妾意,情投意合,自個兒橫插一腳也沒意思,還不如痛痛快快鬆手旁觀。沒準兒啊,還能瞧見一出好戲!再者說了,這兩條腿的男子滿大街都是,她也沒必要在一顆樹上吊死不是?就算對方真是棵品相上乘的黃花梨,也不值得自個兒放棄外面一大片茂密樹林啊。
斂下心緒,素纓笑盈盈的福了福身子,道聲“得罪”,便沒再多言。
半時瞧事兒處理得差不多,也不用他上前調解,當即招了名白白淨淨的清朗小倌兒過來,沖素纓道:“纓姐,這是今兒個剛來的新人,叫尺矜,還什麼都不懂呢,勞你多□□了。”
“咱倆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客氣?”素纓側頭瞧了瞧低眉順眼的尺矜,素手一揮,直接落在他腰上,攬著人走了:“姐姐今日恰好得空,便好好教教你如何取悅客人……”
“……”眼見素纓的手指都快鑽進尺矜衣裳裡了,青梧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推開蕭景鑠。
“嘿嘿。”青梧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好你反應快,這次配合很默契誒。”
“恩。”
“看不出來,你騙人還挺有天賦的,剛才那詞兒說,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就連我自己,都差點信了呢。”
“哦。”那你倒是告訴我,究竟差哪一點兒啊!蕭景鑠語調低緩,有點悻悻然。
好在半時適時插話,才阻止了青梧繼續尬聊的念頭。
“還以為蕭公子清冷如佛,平日裡也是要守戒的。不曾想,這一入紅塵說起誑語,竟也是獨一份兒的英姿。”
“佛在心間,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在其它。”
“也是。”半時贊同的點了點頭,眼裡竟有流光輾轉:“蕭公子很有見地啊,畫工也好,不知師承何處?”
“無師自通。”
“若無名師指點,還能畫成這般境界,當真令人豔羨。”
“勤能補拙罷了。”
蕭景鑠這話,還真不是在吹牛。
她娘纏綿病榻時,曾說自個兒這一生夫妻和順,愛子賢孝,十分欣慰。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空生了一副好皮相,夫婿卻不會丹青,沒能替她描摹下來。於是彌留之際,生生撐著最後一口氣,拉起蕭景鑠的小手叮囑道:“你若是得空,便學學丹青吧。往後遇到心愛的姑娘,也好將她的音容笑貌描在紙上。記性這東西最不靠譜,誰知什麼時候便忘了呢?”
說完這話,她娘又努力彎了彎唇角,留下個僵硬的笑,便溘然長逝,香消玉殞。
蕭儒源作為一個愛妻成痴的好夫婿,自然是將妻子的臨終遺言當成了金科玉律。著手料理完愛妻後事,親手送她入土為安,便將督促兒子學畫的事兒提上了日程。
最開始,他其實是幫蕭景鑠找過師父的,可奈何當時的蕭景鑠還沉溺在喪母之痛裡,無法自拔。任他請的是丹青大師還是墨寶大家呢,蕭景鑠一概不理,只埋頭畫自己的。
見他這般,蕭儒源心頭也不是滋味,索性將師父給辭了,轉頭去買了幾本名本回來讓兒子自學。別說,蕭景鑠還真刻苦,沒日沒夜的練習,直到畫本子都被濃墨浸染,才換新的繼續學。
天道酬勤,日複一日,蕭景鑠的畫工竿頭直上,任從前那些行家大師看了,也都鼓掌稱好。甚至還有畫行重金求畫,也都被他漠然拒絕。
只是,誰曾想,他這般精巧的畫工難得拿出手,居然是替姑娘畫指甲呢?
作者有話要說: 素纓:助攻已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