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娘娘不要擔心。娘娘只需承認密函之上的內容就好。至於其他事情,微臣會讓賤內一人全部擔下,要殺要剮,全憑皇上處理!”
聞言,陳皇後瞬間明白了白浩清的意思,眸光一亮,慌亂的心卻是安穩了許多。但看向白浩清的眸光卻是帶著遲疑,不太敢相信,他會願意讓楊氏來頂下所有的罪責,從而保住她。
沉吟片刻,陳皇後給白浩清與王中仁賜了座,再讓紅袖下去泡上好茶送來。
陳皇後眸光切切的看著一臉肅穆的白浩清,緩下語氣試探道:“白相真的願意讓夫人一人擔下所有的罪責?!她會願意嗎?”
說罷,她又想到了什麼,眸光沉了沉,冷聲又道:“若是夫人謀害武寧公主的罪名成立,只怕相爺與整個白府都脫不了幹系,白相願意冒此大險?”
陳皇後對白浩清很瞭解,這個看似道貌岸然的相爺,其實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偽君子。
所以,這樣一個重權重利的奸臣,會賠上自己的仕途和家門榮耀來幫自己扛過這一難關,簡直讓陳皇後不敢相信。
見陳皇後懷疑自己,白浩清並不奇怪。
他抬眸定定的看著陳皇後,突然掀袍鄭重的朝皇後跪下,沉聲道:“微臣也是逼不得已。惟令之計,只能棄車保帥——微臣願意犧牲白家的榮耀,甚至是微臣的仕途,來保住皇後與太子。因為,只有保住皇後與太子,微臣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而楊氏,她本就是罪有應得,並不算冤枉她。她也已答應微臣,只要微臣替她救回高燒不醒的女兒,將白家的未來當家人交給她兒子,她願意承擔一切的罪責,將武寧之死一事,甚至是……郡主被害失智一事,都一力攬下,徹底向皇上做一個交代。”
聽到‘失智’一事,陳皇後眉頭一跳,甚至是一邊的王院首都不覺白了臉。
但說到這裡,陳皇後倒是明白了陳浩清的意思,得知楊氏連失智一事都願意替自己兜下,心裡徹底放鬆,滿意的笑了。
原來,自從京兆尹府一事後,白浩清看到太子被罰,水卿卿卻被皇上接進宮裡居住,他心裡開始慌亂起來。
不說他包庇了楊氏殺害武寧公主一事,單單是他當初給昀兒下毒藥,逼迫水卿卿瞞下之前生過孩子一事答應皇上的賜婚,已是欺君的大罪。
他了解水卿卿的脾性,知道她愛恨分明,更是對他恨之入骨,所以,如今與白府已無幹系的她,一定會將楊氏和他的事,告到晉明帝面前的。
自從他寫了斷絕書給水卿卿後,白浩清已明顯感覺到晉明帝對他的冷落和不信任。
他知道,若是再讓水卿卿抖出之前的事,他的仕途以及整個白家都會受牽連。
愛權如命的白浩清如何捨得宰相高位,但既然事情已不可挽回,晉明帝明顯對他不再信任,他只有轉移目光,將所有希望放在了太子和皇後身上。
太子,就是下一任君王。
他此時陪上仕途和白家一切,保住皇後與太子,卻是賣了皇後與太子一個天大的恩情,與皇後太子接成永久的同盟。
如此,等太子登基後,他與整個白家就可以東山再起……
不得不說,白浩清確實是老謀深算,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卻是用得極妙,為自己在不可逆轉的敗局前,提前找好了將來的複興之路……
而恰在此時,被侯府施了家法趕去庵堂的白淩薇卻是高燒不退,得知訊息的楊氏想帶大夫親自去庵堂照顧女兒,卻被白浩清禁足在白府。
為了救女兒,再加上白浩清的恐嚇,楊氏終是知道自己陷害武寧一事要揭穿了,含淚答應承認一切罪行……
如此,前一刻還在為密函一事擔驚不已的陳皇後,到了此時卻是放下心來,甚至連下藥讓水卿卿失智一事,都可以一力掩過。如此,她陰冷的杏眼裡恢複清明,慌亂的心緒也徹底平息下來,心裡一片輕松。
她讓紅袖即刻去找太子過來,當著大家的面,讓李宥對白浩清許下重諾——若是此番白浩清能幫陳皇後度過此難,李宥登基之日,就是白浩清複相之時,並且照常娶白淩萱為側妃,登基後封貴妃……
第二日天一亮,水卿卿梳洗一番後,連早膳都來不及吃,就帶上密函去禦書房找晉明帝去了。
在幫她梳頭時,小喜想到丟失的絹布,愧疚道:“小姐,雖然密函保住了,但那塊絹布卻被她們拿走了……看到絹布,陳皇後她們一定會猜到小姐已懷疑到二十年前的事了,你說,會不會讓陳皇後她們毀了絹布死不承認呢?”
水卿卿端坐在銅鏡前,從水光的鏡面看著身後一臉愧疚不安的小喜,對她安慰笑道:“她們毀了絹布我也不怕的——陳國公府的青磚千千萬萬,她們全部毀得完麼?何況……”
說到這裡,水卿卿清亮如泉般的眸光沉下去,冷冷道:“何況絹布上的青磚圖案與紅袖背上的並不相符。而我也正是要故意讓她們知道我在查二十年前的舊事。”
小喜卻是越聽越糊塗了,怔吶道:“如此,小姐不是打草驚蛇麼?”
眸光裡淬了碎冰般的冰寒,水卿卿一字一句冷冷道:“二十年前的舊案,單憑紅袖背上的青磚圖案,是判不了她們的罪的。紅袖隨便捏造一個藉口就可以將背上的烙傷遮掩過去。所以,無憑無據之下,只能打草驚蛇——讓蛇受到驚嚇,害怕了,如此,才能讓她在慌亂之下,自己爬出來現出原形。”
小喜聽得雲裡霧裡,但看著水卿卿堅定的形容,知道她心裡已有了主意,也就放心下來。
但想到丟失的絹布,小喜心裡還是不安,連忙將她藏在另一地方的藥方單子拿出來,交到水卿卿手裡,擔心道:“小姐,這是之前皇後害你失智的藥方單子,我怕小……盛姑娘再來尋我,還是交由小姐自己保管來得妥當……”
水卿卿知道她被盛瑜一事嚇怕了,同時也擔心她身上帶著這些證物,還惹來禍事,於是接過藥方單子收好,帶著小喜往禦書房去了。
然而,等主僕二人趕到禦書房時,卻見禦書房的房門緊閉,門口卻是守著紅袖。
見到水卿卿,紅袖一點意外都沒有,眸光冷冷的從水卿卿主僕二人身上劃過。
吳用上前兩步朝水卿卿恭敬行禮道:“皇後娘娘此時正在裡面同皇上說話呢,還煩請郡主在外面稍候片刻,奴才這就進去幫郡主通傳。”
水卿卿沒想到陳皇後竟是早自己一步來了禦書房,心裡不由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