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她朝吳用客氣笑道:“有勞公公了。”
吳用進去通傳後,片刻後出來請水卿卿進殿。
因為時候尚早,又是冬日,禦書房內還燃著通明的蠟燭,更是燒著火熱的炭盆,溫暖如春。
水卿卿一進去,就看到陳皇後一身素服散開頭發跪在地上,一身珠釵珥飾番數摘下,臉上也未施粉黛,一臉悲容的可憐樣子。
見此,水卿卿眸光一寒——陳皇後竟是搶在她的前面,來向晉明帝脫簪請罪來了。
不等水卿卿上前向晉明帝行禮請安,陳皇後已淚水漣漣的回頭看向她,愧疚痛心的哭道:“莞卿啊,是姨母對不起你……”
水卿卿心裡一片冰寒,一步一步走近陳皇後身邊,看著面前偽善的惡毒女人,淡然道:“陳皇後何罪之有?”
水卿卿的神情越是淡然,陳皇後心裡越是難堪,也更是恨她。面上卻是愧疚懺悔道:“姨母一時豬油蒙了心,怕你從小在民間長大不夠大體,所以為了阻止你與宥兒的婚事,做了一些傷害你的錯事……如今姨母已幡然醒悟,知道自己錯了,特意來向皇上請罪來了……”
水卿卿來之前,陳皇後已向晉明帝主動請了罪,如今再次向水卿卿說起,心裡又惱又恨,更是羞辱不已。
聽了陳皇後‘懺悔’的話,水卿卿心裡冷笑不已,坐在龍案後面的晉明帝也面沉如霜。
水卿卿淡然一笑,涼涼道:“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娘娘怎麼突然舊事重提?是良心不安,還是情勢所逼?”
說罷,水卿卿上前對晉明帝道:“皇上,雖然娘娘‘主動’請了罪,但臣女手中的東西還是想請皇上過目。”
聞言,陳皇後全身一顫,蒼白著臉抬眸朝水卿卿看去,卻見她眼也不眨的上前將兩封密函放到了晉明帝的龍案上。
晉明帝何嘗不知道陳皇後是知道了昨日水卿卿在涼風臺同他說的話,才會逼不得已的來認罪的,所以並不給陳皇後一絲的臉面,當著她的面拆開了密函,認真看了起來。
等看了上面的內容,晉明帝神情間已是一片怒火,將密函甩到了陳皇後的臉上,咬牙恨聲道:“好好看看,這密函可是你寫的!”
陳皇後根本不去看密函,而上跪行上前兩步,痛哭流涕道:“皇上,臣妾知道錯了,臣妾是愛子心切,一時被迷了心竅,才會讓白相與楊氏阻止武寧認回莞卿……臣妾知道錯了,一直在深深的懺悔不安中,求皇上原諒臣妾這一回……”
說罷,又伸手拉住水卿卿的手,悲痛懇求道:“莞卿啊,看在我是姨母份上,原諒本宮這一回,姨母以後會好好的補償你的……求你原諒姨母這一次……”
陳皇後哭的樣子很可憐,淚水滾豆子般的往下落,嘴唇輕輕的顫動著,鼻涕水都一迸出來了,神情間也是一片懊悔愧疚的樣子,讓人看了,忍不住就原諒她了。
可是,想到母親的慘死,想到自己的失智,想到她操縱王家人攪亂她的婚事,讓定國侯府都跟著受到傷害,水卿卿又怎麼可能原諒她?!
冷冷甩掉她的手,水卿卿一字一句冷冷道:“陳皇後沒有對不起我,皇後對不起的是我的母親——那個為了救你,毀掉面容、賠上一生幸福的可憐女人。甚至,一輩子受你欺騙,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親表妹!”
聽了水卿卿深入骨髓的指責,特別是最後這一句話,陳皇後全身如墜寒潭,心裡再次慌亂起來。
她小心的看了眼面如寒霜的晉明帝,哆嗦著嘴唇故做痛心道:“莞卿,我知道你恨我,但……我除了一時糊塗阻止武寧認你,並沒有做過對不起武寧的事。當初她救我,本宮也一直記恩在心,這些年,一直盡心的報答著她的恩情,更不曾欺瞞她、玩弄她……”
“是嗎?!”
聽到陳皇後的話,水卿卿簡直惡心到想吐,更是恨不得撕了陳皇後虛偽的面容。
她按捺住心裡的怒火,彎腰從地上拾起陳皇後寫給楊氏的密函,冷冷笑道:“母親一生,因為小時候與我的分離愧疚傷心不已,所以才會得了心疾。你不會不知道她有多麼想尋回我。”
“可最後,你非但不幫她實現心願,卻是與陷害我們母女分離的楊氏勾結,置我與母親於死地——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楊氏當年害得我被棄荒漠,害母親痛苦內疚一生。可你非但不告訴母親真相,替她尋回公道,你反而以此事威脅楊氏幫你辦事,害死母親。如此,不是欺瞞玩弄,難道是你所謂的對母親的‘報恩’嗎?”
水卿卿字字誅心,不給陳皇後一絲喘息的機會,將她徹底震在了當場。
連晉明帝都一臉的震怒,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到了陳皇後的面前,揚手一巴掌將陳皇後打得重重跌倒在地。
“賤人,毒婦,虧得武寧為了救你毀了容貌,毀了一生的幸福,你竟然勾結外人害她,你還是人嗎?”
陳皇後嫁與晉明帝二十餘年,今日卻是第一次出手打了她。
陳皇後面如死灰的跌倒在地上,眸光驚恐又憤恨的看著一邊的水卿卿,恨得指甲掐出血來,而心裡卻是湧上深深的恐懼——
她原以為按著白浩清所說,主動請罪,承認下自己給楊氏寫密函一事,再讓白浩清帶著楊氏出面,主動認罪,一切就過去了。
卻沒想到,水卿卿的心思如此慎密,比她的母親卻是不知道精明瞭多少倍,卻是抓著她早已知道楊氏是害她們母女分離一事,大做起了文章。
但陳皇後混跡深宮多年,也不是吃素的,顧不得被打的恥辱,瞬間就反應過來,垂死掙紮的對晉明帝喊起冤來。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當日只是懷疑當年之事與楊氏有關,但並無確切的證據,所以才沒有將此事冒然的告訴給武寧,並不是不想幫武寧討回公道……而這些年,臣妾一直因武寧排斥著楊氏,甚至是白浩清,之前還數次勸諫皇上不要重用白浩清,這些皇上是知道的啊……臣妾只是一時糊塗對武寧做了一件錯事,卻不能否了臣妾與武寧幾十年的姐妹情誼啊……”
陳皇後在李宥奪嫡之前,確實是同晉明帝吹過枕頭風,讓他不要重用白浩清,對白浩清很冷淡,更是痛恨著楊氏。
所以,她此時搬出這些來為自己說話,卻是很有力的證據,不由讓晉明帝盛怒的怒火息下幾分
但水卿卿接下來的話,卻是再次將陳皇後打入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