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咦咦咦咦咦?」
我就這麼抱著託盤蹲了下來。
我之所以替哲朗寫音,是打算賺一點零用錢。當然,為了不讓事跡敗露,我還特地模仿哲朗的文章。可惡耶你!不要讓別人知道啦!你的信用會因此降低吧?
「你也是評論家,應該會有一些不同於檜川的意見吧?南宮之前就一直發表一些偏離主題的批評,認為我同時注重速度法及強弱法是多餘的。」
「我哪有有偏離主題!你動小指的時候,無名指也會一起動吧?你看,就是這種感覺。你把速度法和強弱法搞在一起了啦。睿博你也說說他嘛。」
「呃……速度法到底是什麼?」
我不過是一介高中生,寫稿子的時候還得翻查堆積如山的資料。一下子劈哩啪啦地說出一長串專業詞彙,我會很頭痛的。
「大概就是強弱法的節奏版吧。」哲朗說。
「……強弱法又是什麼?」
「和聲音強度裡的速度法是一樣的。」東方千裡這麼回答我。誰聽得懂啊!這種像是「右手就是左手的相反」之類什麼也說明不了的說明,還是免了吧!
「那個……布拉姆斯第四號交響曲好像還是尤金?奧曼迪注:奧地利指揮家兼小提琴家)指揮得比較……」
「嗯。那種把弦調高八度音的方式我也曾嘗試過一次,還滿有趣的。反正也只有德國人會提出『不夠德式』這種批評吧。」
「我也會這麼說喔!話說回來,好像很有趣耶,你做過那種事啊?在哪邊的演奏會上搞的?波士頓?有錄下來嗎?沒有?真可惜啊,如果出了cd我就可以批評你一頓的說。」
很好,我成功地把話題扯開了。就在我打算逃出客廳時,背後有個聲音叫住了我。
「啊,你等等。我今天會來,是因為有些話要對你說。」
我僵了整整兩秒鐘,才慢慢地回過頭去。
「……嗄?」聲音還不自覺地變了調。
「南宮,不好意思,你可以迴避一下嗎?我有些私人的話要對他說。」
「喂,喂喂……」哲朗比我還驚慌失措。「等一下等一下,你要對睿博說什麼?該不會是要來提親的吧?那可不行,睿博可是代替我老婆的存在喔?」
「哲朗你就閉嘴先出去一下嘛……」
「知道啦,南宮你先出去一下。」
哲朗同時被兩個人嫌棄,只好抱著咖啡杯,一臉消沉地站起身來;一邊用口哨吹著今夜星光燦爛,一邊往廚房走去。那首歌裡好像有「不想在絕望中死去」之類的句子吧……這家夥真讓人覺得不舒服,每次都這樣。
不過老實說,盡管哲朗再羅唆,我也希望他不要出去。我坐在東方千裡面前,尷尬得頭都抬不起來。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呢……會不會是梓瑩的事啊?我想不到什麼其他的事了。
「你啊——」東方千裡放下咖啡杯,開口說話了。「好像寫了不少有關我的文章呢!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中國了,所以都不知道。」
「是……」
說起為什麼我會這麼常寫,主要是因為哲朗很討厭寫關於東方千裡的評論。好像是因為很多人知道他們高中、大學時代都是同學,所以覺得寫起來很麻煩吧。為了不再接到跟東方千裡有關的工作,哲朗還故意對外稱他為「東方千裡」,以開玩笑的語氣去評論他,結果好像反而更受到大家的歡迎。託他的福,撰寫評論的工作就經常輪到我這裡來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第一次和自己評論過的物件面對面坐著說話,緊張得都冒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