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物是有好處的,比如剛才老師說節食減肥是不科學的,因為人體在能量供不應求的情況下會率先氧化分解體內儲存的葡萄糖,其次是蛋白質,而且只有在長期不能進食或體力極度消耗時,才會由蛋白質分解所產生的氨基酸供能,最後的最後才是我們深惡痛絕的脂肪。
回去可以就這個知識點和我家朱女士探討一下,普及一下生物常識。
下課鈴響後我體力不支趴倒在課桌上,幾分鐘後頭頂散落一堆零食。
陳鑫撕開一袋麵包遞給我,語氣柔和又堅定,像個幼兒園老師。
“午飯也要我看著你吃嗎?真不知道你愁什麼?!物理聽不懂你不會問啊?自己舅舅也怕?你中考數學成績排全班前十知道嗎?你們女生是不是沒事的時候總愛胡思『亂』想?”
陳鑫說話聲音不大,可他拆包裝紙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引得前排同學不住回頭打量我們。
“呵呵,同學,你餓嗎?吃不吃?”我獻出一袋菜園小餅。
男生搖搖頭,乾笑了兩聲,問陳鑫,“陳…..陳……陳鑫,藉藉借我一下你你的化化學競賽筆記!”
他費勁地擠出一句話,我我我都替他著急!
這位仁兄轉回去後我用嘴型問陳鑫,“結巴?”
陳鑫點頭。
我狠狠咬了一大口麵包,心想自己還不如一個結巴。
吃晚飯的時候,老爸老媽問我尖子班的第一天作何感想,都掉進狼窩了,什麼時候被啃得連骨頭渣也不剩都不知道。
這一對中年夫『婦』很開心,女的說有她舅盯著我就放心了,從此再也不用擔心女兒的學習了;男的說有陳鑫坐她身邊我就放心了,哪裡不會問哪裡。
你們還真會當甩手掌櫃。
此時他們眼中的我如同泡在蜜罐子裡,而我眼中的自己比干了一天農活的老農民還累。
好奇怪,只是上了一天課而已,怎麼感覺彷彿坐上時光穿梭機穿越到了未來,三年後的高考前夕,我忽然很好奇那時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胸有成竹還是戰戰兢兢?
張朵花說:“蔣伊一,既來之則安之。”
樂梓桐說:“伊一,你想讓全班同學都知道數學老師是你親舅舅?開心點,大不了高二和我一起轉投政史地的懷抱!”
對你來說文科是第一選擇,對我來說不是。
從沒想過高一開學第一天會聊如此嚴肅的話題,錄取尖子班的喜悅以及與陳鑫成為同桌的那一絲小確幸彷彿也隨之消失,撲面而來的是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晚飯後我坐在寫字檯前,用分機撥通了樂梓桐家的電話。
她對我無聊透頂到浪費電話費這一行徑並不吃驚,倒是被我的態度嚇到了,因為我很認真的問她,“你想清楚了嗎?真的想清楚了嗎?”
話筒另一邊沉默了幾秒鐘後反問我,“伊一,你堅持讀理科是為了什麼?是捨不得啟明中學尖子班學生的榮譽稱號還是和大部分人一樣認為文科比理科簡單,學文讓你丟臉?還是為了叔叔阿姨?”
我不知道……
“高中只有三年,一年時間放到人的一生中很渺小,但是高一這一年對我們來說卻很重要,初中三年我就像被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沒有選擇,高中有選擇的機會了,為什麼我不能做自己的主呢?我只是對自己的選擇負責,未雨綢繆而已。”
我忽然好羨慕她,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是盲目跟風,也不是退而求其次,而是堅定不移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走去,走的每一步彷彿都能開出花兒來。
“蔣伊一同學,你自己說過的,我們要努力變強,變成更好的自己啊!你忘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確實說過,還好巧不巧和王燦平撞詞了,可什麼才算更好的自己呢?像舅舅和王燦平一樣桃李滿天下?還是像樂梓桐爸爸一樣開豪車住別墅?或者像我爸那樣過著閒散的半退休公務員生活?工資不高好在日子愜意;又或者像我媽那樣雖然生活平淡但好在知足常樂?
我不知道,我又『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