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元春滿腹的委屈與憤懣,如今見了警幻,好似乍見了那害人的債主似的,氣沖沖地跑過去,指著鼻子便道:“好你個仙姑,你要我為賈府逆天改命,這也罷了,怎地故意設定這重重關隘,讓我寸步難行?罷了罷了,我也不要虛無縹緲的鏡中世界了,你只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回到我阿瑪和額娘身邊?”
警幻低眉凝她,只是一笑:“若是輕易便改得的,如何綜曹公一家三代也不能?你棄世自縊,本是犯了大罪,我念你情緣未了,才給你個機會恕罪,如何你反倒不知珍惜?”
元春前世為公主時,因任性妄為自輕性命,這事在這六年中,她一悔過無數次,如今再次聽來,仍是沉默了許久,方道:“仙姑應知,我昔日年幼魯莽,犯下大罪,如今早已悔過。這六年來無一日不殫精竭慮,想著如何能使這賈府逆天改命。只是仙姑,我從前連賈府因緣來去都一概不知,現如今卻叫我救贖這龐大的深淵,還請指點一二。”
警幻低頭凝她許久,方道:“不錯,這六年來,你的確是費盡心機,但收效甚微罷了。但你是否想過,百丈深淵,不在工斧,潰入骨髓的,或許並不是蝕人的螻蟻而已。”
這話乍一聽故弄玄虛得很,大抵神仙都不會說人話。但元春細一沉吟,忽而茅塞頓開,方斂衽下拜道:“仙姑說得是,自古王朝興衰,都是打自身開始腐朽起來,旁人才能一攻即破。賈府的憂患,從來不在太子或是嶽後,不過是自身罷了。只是陳年的潰瘍之深,我該當如何是好?”
警幻卻是翩然一笑,如春光瀲灩中百花齊放,透著明豔的光彩。她長袖輕舞,轉身間雲霧迷濛繚繞其間:“你說你毫無建樹,豈知旁人的命運早已為你所改。你是個有慧根的,豈會不知雛鳳清於老鳳聲……”
說話間,白霧淙濛而起,元春聽得不盡不實:“誰的命運被我改了……”她想要追上去問個明白,只是警幻的身影在那白霧間漸行漸遠,幾瞬之間便已追不上。她心下著急,冷汗便細密密地在後背冒出來,一個機靈,卻從黑暗中醒了過來。
一旁便有個驚喜的聲音喚她:“姑娘可算是醒了,吃茶嗎?”
卻是抱琴,元春自眼前一黑暈過去到現在,已是半夜時分,抱琴不敢擅離,只在此處守著,現下見元春醒過來,不由喜上心頭。
元春緊蹙著眉頭,試圖從昏暗的鬥室中清醒過來,“什麼時辰了?”
“才打了二更的梆子。”
她用手肘撐著抬起身子來,抱琴忙將靠枕墊在身後,一切都是那樣的熟稔。她跟了她整整六年了呵!在最初舉步維艱的時候,都是抱琴默默地陪伴,不動聲色地幫她度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
她抬眼看看抱琴,身子一歪,靠在枕上,嘆了口氣道:“我與嶽後的事,你是怎樣和太太傳遞的?”
抱琴小心地覷著她的神色,不敢說謊:“禦膳房負責每日蔬菜進貨的善兒,是太太房裡彩雲的遠方表弟。我只與他接過一次話兒,是在咱們從圍場回來以後的事兒。”
元春點頭道:“是因為我跌下馬來嗎?”
抱琴一怔,苦笑著低頭:“是,姑娘放心,我只說了嶽後待姑娘極好,姑娘也有投桃報李之意,再沒說旁的。”
元春“嗯”了一聲:“我信你。若你當真說了旁的話,今兒老太太可就不是這樣的臉色了。”
抱琴似乎長舒了一口氣,道:“我雖是太太救回來的,到底這些年是跟著姑娘,打心眼兒裡只當姑娘是我的主心骨兒。這次我是慌了手腳,但求姑娘疼我,再別惹這攤子的事兒了罷。”
元春淡淡一笑:“傻子,事到如今,還是我願不願意惹上事兒的問題了嗎?這命運,從來都不由著我啊……”她忽然有了一瞬間的動搖,是不是信任抱琴,將心中所想全都告訴她?可這年頭不過一晃而過,前世十四年的宮中浸淫,今生的兩年女官生涯,她早已學會了對任何人都存有保留,何況是抱琴這樣一個與王夫人牽扯極深的丫鬟呢?
於是不再多說,只是重新睡下,次日便又恢複精神,重新回到嶽後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