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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進映秀宮的門兒,便聽見裡頭噼裡啪啦一片的脆響兒鬧騰,不一會兒,便有一對主僕抱著龕籠逃也似的往外急匆匆地走。元春忙請安:“請舒美人安,這麼著急忙慌的,幹什麼去呀?”
清秀的女孩子蹙著眉頭,“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那位主兒哇,是不鬧出個好歹來不罷休。”她朝南間兒一處廂房努了努嘴,正是薄曼然住的屋子,“好在皇後娘娘沒把我跟她分在一宮裡頭,這映秀宮我是一刻也待不住了。”
元春忙賠禮道歉,“喲,真對不住了,舒美人。咱們尋思著今兒把各宮裡收拾好了,明兒一早兒再傳軟轎來接各位娘子呢,您看現在這……”為難地往門口兒讓了讓,空蕩蕩的宮門口,別說轎輦了,連個能提會扛的太監也沒有。
宮裡頭做事凡事都有個規矩,各局各司裡都擺著西洋鐘,提醒著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兒。這沒到點兒呀,是急也沒用。
舒美人不大高興了,“按理說這宮裡不早該預備好這些了嗎?怎麼還得現等著呢?”本是地方縣府上來的小家碧玉,因略有姿色又能對幾句唐詩被留選,冊了美人,一下子覺著高貴了起來。選秀那日見過元春的,覺著是高門貴女攀不上的人,如今竟低她一等成了女史。這不是命麼!
元春仍是和顏悅色的,“您說的是,新秀入宮之前,六局早已按照規制給預備妥當了。各宮各屋也都各有灑掃修葺。可是皇上選哪位妃子是三日前才定下來的,娘子們各冊什麼分位、住什麼宮室是前兒才給了旨意,咱們為了讓各位娘子住得舒坦、順當,不得按著各自的喜好身份來著意添減準備些麼?說到底是我們尚宮區域性署安排得不當,一日的時間準備這些個細碎物事也太長了些,我這就讓內侍省的公公們先緊著您的明裳宮,先給您收拾出來,再派轎輦來接您,今兒晚上便住進去。”
舒美人聽了臉色一變,她再天真無知,也懂得初入宮中不得輕狂的道理。薄娘子驕橫,那是她有個厲害的母家,她又憑什麼呢?尚宮局是皇後治下,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越過皇後定下的規矩去。本來不過是想在往日同為秀女的女史面前擺擺主子的款兒,這下子吃了個啞巴虧,還得勉強笑道:“原來是這樣,賈女史可莫怪我苛求,我從未做過女史,實是不知道這些個門道兒。”
元春的笑容無懈可擊,說不敢不敢,“其實美人不曉得做女官的門道兒有什麼要緊,女官的規矩不過是些寫在白紙黑字上的規矩罷了。美人如今是嬪禦了,這嬪禦的門道兒,可沒人給您寫下來。”
舒美人的臉色青了又白,後來又脹得通紅,半句話說不出來。元春懶得理她,斂衽肅了肅,便側著身兒讓她出了門兒,自己往南廂裡去尋薄曼然。
一朝得勢,便自以為做了鳳凰升了天,想將人間都踩在腳底下,那姿態醜陋又卑微。元春從前不屑於和這樣的人說話的,但後來知道了,這樣子如賈府趙姨娘般的人,若不給她些真正的厲害瞧瞧,她總要生著心去膈應你幾下子。做女官不易,做嬪禦更是難上加難。舒美人的分位叫“美人”,可論臉蛋兒,在新秀中也不過中姿,宮中有才華者人才濟濟,她若想出頭,簡直比登天還難。
舒美人本是從薄曼然那裡受了氣出來,滿腔的怨氣無處發洩,又不敢回薄曼然的嘴,恰巧見元春來了,知她落選做了女史,自然想把氣撒在元春身上。可如今她磨快的一杆槍戳過去,只覺得軟綿綿的無從借力。元春嘲諷的恭敬讓她臊得無地自容,站在門口兒出也不是,進也不是。
元春不理她,徑自到了薄曼然的房門口,敲了敲門,恭聲道:“臣尚宮局賈元春,奉命給薄娘子送官薄。”
裡頭悄無聲息,元春不急不惱,再一次重複:“臣尚宮局賈元春,奉命給薄娘子送官薄。”如此重複了三次,房門方“吱呀”一聲開了,薄曼然的侍女躬身請她進去。
屋裡頭滿地的碎片,混合著四濺的茶水茶葉,實在是狼狽不堪,可見之前她鬧到什麼地步。薄曼然穿著中衣,散著頭發盤腿兒坐在炕上,面色雪白,眼圈兒通紅。
“喲,薄娘子這是怎麼了?”元春故作驚訝,忙上去替她掃了掃炕上散落的瓷片渣子,“這東西尖利,碰著了不得了,要見血的。娘子仔細手邊兒。”
薄曼然氣咻咻地盯著她,“你是怎麼做到的?”
元春說做到什麼?薄曼然蒼白精緻的臉上寫滿了絕望:“別裝傻了。你和夙家將軍的事兒京中誰不知道,你也和我一樣,不願意入宮為妃吧?你的相貌、出身、品格兒,哪一樣也不輸給我。為什麼你就能落選?”
元春覺著這事兒簡直滑稽得有些詭異。才剛在外頭,有人因為入選了宮妃而眼高於頂、沾沾自喜;進了這個門兒,又有人問她是如何做到落選。情愛與權力,在女人的心中究竟佔怎樣的分量?人們渴求著的到底是什麼,她忽然覺得迷茫了起來。
她只好盡自己為女史的本分:“臣也不知,大抵是幸運。娘子的命,臣的命,其實從來也不是自己的。可未來卻是咱們可以奔的,娘子入宮來是不由自主,可在這宮裡,娘子的命卻還需自己去掙。娘子不看薄家人,只看看自己的去路,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金鑾城裡最不缺的就是孤魂野鬼,娘子這樣不管不顧,皇上沒有那樣好的性子去包容。那樣才真的是無路可走。”
其實她這話,也不全是勸薄曼然認命,可薄曼然既然能被家裡設計入宮,她那所謂的表哥也不會是什麼好歸宿。旁的人她不知道,但她就是莫名有信心:夙寒若是還在,必不會讓她這樣輕易入宮。
說來也巧,她和薄曼然,全然不同的兩個人,處境本是一樣,但就在那如意殿上,從此□□路走上了不同的歧途。
薄曼然聽了元春的話呆立了半晌,這幾日無數人勸過她。或是勸她為了薄家認命,或是勸她為了皇上死心,從未有人像元春這般勸她為了自己去努力。須臾,她忽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像是要把心裡的心酸與恐懼全都隨著眼淚帶走似的。她哭得這樣傷心,惹得元春也不由惻然。
她哭了有一盞茶之久,終於漸漸平複下來,擦了擦眼淚,目光中重複了選秀之前元春所見到的那種驕傲的光來。那是公府大小姐與生俱來的驕傲,她終於重拾起來。元春知道,她再也不會自暴自棄。
聖旨下了,名薄交付,身材體量均重新量過。元春笑著蹲一蹲身兒:“恭賀珞嬪娘子,明兒待內監局的轎輦一到,娘子便可移駕傾瀾宮了。”
珞嬪微微一笑,拉過她手:“元妹妹,多謝你勸我。打從今兒起,你便是我的親妹妹。今後無人時,便請你再也莫要喚我娘子了罷。”元春從善如流,笑著應了。
從映秀宮出來,元春只覺得頭疼欲裂。方才撞了司薄大人的額頭現下彷彿紅腫了起來,一跳一跳地抽痛著。她沿著永巷快步往回走,想早些回去再搽些甄尚宮上次給的消腫藥膏,再去瞧瞧司薄大人的身體如何。
哪知她開了門,卻見到了一個她絕對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看到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老規矩
明天沒有更!日更狗要休息一天。。。除非榜巨好!
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