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了一口氣,把聲音放緩,裝出一副平淡的模樣:
“不妨事,總歸我也知曉你在忙什麼。”
“更何況,很久不跟你詳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本也不是那等嬌滴滴的女兒家,大事當前更知曉輕重緩急,不礙事。”
我說得頗有一番古水無波之感。
但實際上,若是說我心中不在意,那絕對是假的。
許久不見他,不曾和他好好講幾句話,我甚至沒出息地想過,大抵他是不歡喜我了,不歡喜我,所以不見我,那他這些天,有沒有見劉青蘿?
畢竟,想想我的父皇,我覺得移情別戀這種事,對於男人是何其容易啊。
如今倒是有一點點贊同和羨慕當年那個嬌蠻的誠王妃,她挺直了腰桿和我叫板——哪怕她的夫君是個廢物,但是,他一心一意地待她。
顧君則在我身後低低嘆口氣:“公主,這不是礙不礙事的問題。”
“微臣只是想讓公主知道,微臣是記著公主,是念著公主的。”
他說著,竟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
彷彿是我太生硬不理解他一般。
天知道,明明在府中幽居已久,半步難出,委屈的是我。
我知道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顏色,沉了口氣,伸手摸那最高一欄的書,話語間敷衍一番便是:“唔,那我知道的。”
大抵是顧君則感受到了我的應付,他伸手拽住我的袖間,低聲又道:“公主,微臣是認真的。”
好像是要把我拽過去朝向他。
可是,貌合神離,我當如何面對他?
我動了動手想把自己那隻袖子拽回來,他卻別扭得很,死死拽著就不鬆手。
我不得已轉身過去看向他,卻沒什麼心思和他講什麼‘念著記著’,我搶在他開口之前開了口:“這些天你忙的事情如何了?”
顧君則愣了一瞬,隨即低聲道:“外面的事情備好了八九成,宮中的事情,宮中想必也知曉,唯一麻煩的是這都城——明王對都城控制得很死,想要突破進來,頗為費事。”
他微微皺眉,又道:“倒不是難,靠強攻破開城門是可以的,只是費事,畢竟直接破了都城的城門,名不正言不順,百姓也會吃苦頭。”
我垂眼看向坐在椅中皺眉的他,一字一句道:“沒什麼難的,不若我去城門上,像上次一樣,就……”
顧君則卻是直接打斷我,搖頭道:“不可。”
“此番下來,公主定然會被人說是叛國之人,不仁不義。”
我笑笑:“這有什麼呢。”
“本來我也是這麼做的,我幫助你的時候,就已經是叛國之人,就已經不仁不義,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其實啊,身子都斜了,哪還在意那影子是正是斜呢。”
顧君則微微一怔,拽著我袖子的手也是一鬆動。
我趁機把袖子抽出,拂了拂,坐在一旁的椅上。
“那不如我還有個方法。”
“這城中有位將領,你若給我半天時間,我也許能說服他。”
顧君則眉頭又緊了一緊:“是何人?”
我沉聲道:“軍中高寧,應當就是萬勇的長官。”
“如果由他傳命令,也許能讓萬勇開城門。”
高寧每次升遷都會給我來訊息,最近皇叔不相信顧君則了,便把他都城裡的職務一削再削,削了又沒人可給,最後便宜了高寧。
顧君則的指節叩擊桌案:“如果他傳令,八成是可以開城門的。”
“只是……公主當真有把握說服他?”
我頷首道:“不錯,我父親對高寧有知遇之恩,此前袁末前往南部之時,高寧也在,我和他打過一個照面,發現他尚且念著此前我父親之事,只是皇叔坑害我父親的真相他並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