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以此說服他,應當不難,如果可以,我明日便去。”
我刻意地沒有用‘父皇’二字。
198風雨欲來
顧君則眉頭又緊一緊,隨後頷首道:“如此,便勞煩公主了,微臣會派暗衛在暗中保護……”
我猶豫了一下,搖首道:“稍稍派幾個在門外便是,多了,反倒容易引人不適。”
顧君則猶豫了一瞬。
我又道:“放心,不會有意外,他此前放過我一命,如今定然也不會害我,更何況,高寧也是識時務之人,不會放著陽關道不走,偏愛獨木舟。”
顧君則總算點頭。
我緊接一句:“如此,我今日便準備好,勞煩你派人以我的名義,暗中去約一下高寧將軍。”
顧君則停了一瞬,微微頷首。
屋中安靜了一瞬,事情似乎談完了,但是我還有想要說的話。
輾轉猶豫,最終我狠下心來,又道:“我只求你一切成功後,救回我的父親母親,把他們安置在一個偏遠的島上,有吃有喝,住的安穩,安度晚年便是,他的這些老臣,到時候,我會幫你說服,他們都會是你的臣子。”
顧君則眸子一沉,看著我,低聲道:“那公主是如何打算?”
我一怔,半晌頷首道:“我助你謀位,早已是將脊樑骨露給世人,任他們戳刺,日後事成,我也難以自處,這些,我是知曉的。”
“到時候便看你如何安排吧,總歸,屆時我是前朝公主,你將我和父母一併扔在島上,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雖說,也許會有人以‘糟糠之妻不下堂’來諷刺於他,但是,這樣的聲音,多半會淹沒在那些擁護新君的聲音裡。
顧君則抬手揉著太陽xue:“那公主可有意留下?”
留下?
是當皇後,還是其他?
我不知我這前朝公主留下能做什麼,而直接問詢,未免顯得我太貪心。
而說實在的,劉青蘿日後勢必要留在宮中,即便我留下,一早一晚,和她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我為皇後,恐怕也不得不裝出母後當初那般賢德的模樣……
不,有不同,當初母後有母家的支援,而以後的我,沒有。
太苦了。
心下鬱郁,我抬眼,把目光移向窗外,只幽幽答:“沒什麼有意無意的,屆時,看形勢如何,你隨意便是,我沒什麼好拒絕的,只要你答應我,救回我的父親母親,讓他們安度晚年。”
我看得見,顧君則原本輕叩桌案的手,漸漸已攥緊成拳。
許是我一遍又一遍地重申,讓他以為我不信任他,至於厭煩?
我暗自吞了口氣,抬手在他額側的太陽xue上一比,有些裝腔作勢地給他揉了幾下:“天色晚了,我瞧著你也乏了,明日的事情安排下去,便早點歇息吧。”
顧君則揚唇笑笑,卻沒說什麼。
我只覺得無所適從。
是我變了,還是他變了?還是我二人皆不是從前的我們了?
曾幾何時,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同他講話,如今,卻迫不得已要猜他的心思,猜他是喜是怒,當然,也不僅僅是他讓我看不透了——我自己,又何嘗不是遮遮掩掩,生怕流露了真實的情感?
現在的我二人,大抵只能說是‘像’一對夫妻,而不能說‘是’一對夫妻了罷,貌合神離,不過如此。
我隨口又囑咐幾句,顧君則只‘嗯’地應了,不一會兒,我便從他書房裡溜了出來,我在門口,竟如釋重負……
‘說服’高寧,我自然是有十成的把握。
為了避免被懷疑,我到底也花了一個上午,跟高寧不停地念叨,口幹舌燥,末了裝出一副好不容易說服他的模樣,給顧君則交差。
高寧很是配合,出門而去,單膝著地便對顧君則言忠,末了送上令牌,以一種更為踏實的方法表明忠心。
他拿出令牌的一瞬,我能看出來,周遭眾人皆是愣怔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