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愣。
說實在的,我是在宮中長大的,偏偏父皇也不是個專一之人,所以我自以為看遍了女子勾心鬥角的招式,這些女子為了謀上位,手段的確是狠辣歹毒,但是總有一個特點——
動手只在暗處,不在明處。
在明處,大家就都是好姐妹,相互說話謙和有禮,文文弱弱的,上幾句指桑罵槐的,讓對方一時下不來臺,再過分的,當真是沒有了。
“應該不會吧。”我搖頭道。
“我自幼在宮中長大,那些妃嬪爭寵的手段,我也看了個七七八八,這等宴會之上,沒人敢做太出格的事情。”
顧君則卻是搖首:“公主不知道,是因為公主是同皇後娘娘一起,以皇後娘娘的角度看事情的。”
“以皇後娘娘的身份,六宮之主,座位又在龍椅之側,高高在上,並無擁擠,自然沒人敢使什麼小伎倆。”
“但是其他情況便不一樣了。”
我皺眉:“你的意思是……”
顧君則喝了口茶,緩聲道:“公主那次陪微臣去西南為母親祝壽,可是在偏房處瞧見過一位面上帶著半邊紅疤的老阿姨?”
我皺了皺眉,仔細思量。
如果面上有半邊紅疤,應當足以讓我心生好奇,印象深刻了,可是我著實不記得見過這一號人物。
但是如果說那偏房……
我倒是記得,那天早晨我起得早了,去陪老夫人禮佛,老夫人而後告訴我可以四下逛逛,我便四處溜達著,折了個枯枝。
誰知剛剛掰下來,輕輕甩了兩下,便聽見身後隱隱傳來一聲:“這東西還是不折為好……”
我當時一愣,轉頭看人,卻見偏房門前的人已然轉身過去,能瞧見的不過是一個佝僂蒼老的背影。
“你……”我有些怔愣。
“原來是公主殿下。”那人說著,卻並不行禮,也不回頭。
“如此,便是婆子冒昧了。”
她說完這句話,又走了幾步,便入了屋去,那門‘吱呀’開合,閉得嚴實,我心裡有幾分好奇,但是也不好追上前去。
倒是沒心沒肺地拿著那樹枝繼續玩耍,如今想想,之後這樹枝倒是當真惹了麻煩,險些讓青蘿以此‘做文章’。
只是那虛驚一場太過震撼人心,之後離開老夫人那裡,在西南邊陲的事情又太過跌宕驚險,以至於一整個行程下來,我幾乎不曾記起那個似乎是想要提醒我的老婆婆來。
只是如今顧君則一說,我才在心下暗自猜測,會不會……那個半面疤的老婆婆,就是她?
“我倒是隱約記得,偏房處有個老人,可惜只見過個背影,有些佝僂。”我思量道。
“唔……你可記得那天青蘿的事,說我用樹枝打她?其實我只是拿著玩的,我取下來的時候,那老婆婆好像還和我講莫要取那樹枝,只是我心眼兒太粗,沒聽她的話。”
顧君則聞言卻是忽然笑了,伸手便揉我的頭發:“怎的如今開始解釋了,當時不同我講明。”
我回看他:“如若我不講明,你便以為是我責打她嗎?”
顧君則搖頭:“自然不會。”
我瞧著他,只覺得自己有些咄咄:“那如果……老夫人也不說呢?”
153誰的計策
顧君則垂眼瞧我,忽而啟唇笑道:“和母親無關,微臣相信的是公主。”
說話間這廝身子一側又要湊過來。
我心下卻起了壞主意,他湊到一半,我便抬手捏住他的半邊臉頰。
於是顧君則不得不停下,只斜著身子張著眼睛瞧我。
“你接著說,那位老人家的事?”
我小心眼,想著之前的事難免有些不開心——當初老夫人一眼看破而後給我作證,這廝卻站在一旁迷迷糊糊地只是看著。
顧君則被我捏著臉,勉強點了點頭,卻又道:“可這樣子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