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那些嘴碎的都城名媛們,倒是低聲唸叨起來。
“可不是,這傳聞我也聽說過,如今看來是真沒戲了……”
“看來這些算命的話也聽不得,一點也不準哦。”
“哼,你真以為是算命的話?依我瞧,只怕是他家人為了給她提提身價,出生時候刻意捏造的……”
“也對,不就是想入帝王家?”
此時輪到柳依依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了。
“你們都說什麼呢?”
半晌,她黑著臉,狠狠地阻斷了這些閑言碎語。
到底是面子掛不住,她站起身來,一拂袖子,神色有些匆忙道:“父親在尋我,我走了。”
我笑了笑,自也是依禮和她道了個別,眯起眼眸看著她略帶窘迫的背影,我想起曾經母後第一次見到柳依依,並未在意什麼‘鳳羽’,只是輕聲說著: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丫頭自小驕縱如此,只怕總有一天,會為了些名頭犯下錯事……”
152半面疤
我此番倒是真希望這個柳依依,能做出些心比天高的事情來。
——我說的很明白了,如今她的‘鳳羽之命’就是個笑話,想要不是個笑話,就必須當皇後——要麼是帝王正妻,要麼是儲君生母。
而現在看來,未來的帝王就是皇叔。
帝王正妻她是沒戲了,但是儲君生母她可以搏一搏啊。
只可惜我所能說的,也僅僅就到此為止了,如果做再多的暗示,只怕被有心人知道,會說我心懷不軌,屆時定然不好收場。
柳依依一走,那些都城姑娘們,顯然是沒了‘主心骨’,一個個的都收斂了不少,而我此番前來,主要也是為了柳依依,旁的人,都說半句都不肯,生怕她們多生了什麼心眼,抓住我的不是。
於是我只是簡單地應對幾句,便轉身過去,從從容容往席位走去。
遙遙的便瞧見,我家堂堂戰神,顧君則這廝,竟是可憐兮兮的、像小貓小狗一樣,坐在席位上眼巴巴地瞧著我。
對上我的目光,他愣怔一瞬,又有些匆忙地轉過眼去。
我心下倏地一軟,加快了步子走向他。
“你,一直盯著我作甚。”離他尚有半步遠,已經鬼使神差一般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額上的碎發。
顧君則略微一低頭,隨後掃我一眼,又轉過眼去,聲音有些低:
“怕她們為難公主。”
我伸手挑著他的碎發,笑:“別這麼小心,這大庭廣眾之下,她們再怎麼囂張,也頂多是逞口舌之利,沒事的。”
顧君則抬眼看了看我,彷彿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不過,看著這廝小心翼翼的模樣,加上我也沒有別的念頭,又不想招惹事端,更不想和那些人客套寒暄,這除夕宴剩下的時間,我便隨在顧君則身邊,安安穩穩,簡簡單單。
我能感覺得到,高臺之上的洛伏苓,時不時地掃過來一眼。
但心裡早已不像從前、或是再之前那般不安穩乃至猜疑了——
如今我已無比清楚,我身旁的男人,我的駙馬,他是想著我、是為我好的,他心裡有我。
這大抵是自從宮中生變,我過得最為舒坦的一個除夕夜。
出大殿的時候,已是明月當空,如鈎似練。
頭腦清明得緊,身旁的顧君則也是如此,以至於上了馬車也不睏乏,反而興致勃勃地,只可惜現在這時候,去看煙花未免太麻煩疲累,於是我便想趁著車程,和他多聊些什麼。
“你剛剛在大殿上,好像有什麼想說的?”
顧君則在小桌對面喝了一口茶,略略皺眉:“什麼時候?”
我答:“便是我剛剛和那群都城千金聊完回來的時候。”
顧君則愣了愣,隨即道:“微臣是想說,大庭廣眾之下,她們不僅僅會逞口舌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