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來來去去地忙活著,偏一偏頭,便能看見殿側準備好的歌女舞女。
顧君則和皇叔也從殿門口歸來落了座。
想必是藩國使臣將至,一切也準備妥當,即將開始了。
所料不錯。
只一會兒的功夫,東西兩國的使臣便先後到了。
我自幼長在宮裡,輕而易舉地便能辨認出那分別領隊的二人來。
頭上帶著一頂插兩根羽毛的黑色小帽的中年男人來自西國,他們的裝束略顯華麗奇異,父皇講,西國人也有些詭譎之處,他們擅長的也與其他地域之人大有不同;如今這位中年男人,身高不高,個頭不大,卻至少是從我十歲那年開始,他便是使臣了,我聽聞他叫‘納索’,是西國朝中頗有威望之人。
而另一位著深藍色長衫的青年男子來自東國,他身形高大,眉眼硬朗,如今看著倒是個生面孔。
那二人瞧見今年皇叔‘堂堂正正’坐在主位上,或多或少皆有那一瞬的停滯。
可隨後,卻又都是一言不發,依照往日之禮行事。
我不得不隨著眾人起身,一併祝賀行禮,可是看著高階之上,那個難以抑制地流露出得意之色的老男人,只覺得怒氣在身體裡瘋狂地燒灼著。
可燒灼之餘,頭腦又冷靜了幾分。
——是了,使臣不論是妥協,還是預設,他們都不會提出反對意見了。
如今皇叔平了朝中,平了番邦,如果說還有誰擋在他稱帝的道路上……
大抵一則是名頭,比如他要處理掉二哥那孩子,比如他也許會讓我代父皇向他‘託付家國之事’。
另一則,大抵就是兵,恐怕主要就是顧君則手裡的兵了。
我自然不甘心讓他得逞。
狠狠咬了牙,沉口氣。
坐下來想吃口菜掩飾過去,誰知捏著玉箸的手也在抖。
我只能故作隨意地轉頭問顧君則:
“那位東國的藍衫使臣,年紀這般輕,擔得如此事?”
顧君則笑笑:“聽說是東國皇族之人,名喚夜斂。”
“看著年紀並不算大,許是不足以為使臣,但是他面色很沉靜,想來是個厲害人物。”
我點了點頭。
隨後壓低了聲音又道:
“如今看來,東西兩國都預設了。”
“你……”
我想確認一下,之前我幾次三番軟磨硬泡,如今顧君則究竟有沒有在殿外四下準備穩妥。
顧君則轉頭瞧著我,揚唇而笑:“一切妥當。”
他停了一下,又低聲道:“不要想這麼多了,安心,我能護你周全,答應你的,我也不會忘。”
我愣了愣,隨後點頭。
有他‘答應你的,我也不會忘’這句話,我的心裡便安穩了。
只要他能實現這一條便好。
至於……‘護你周全’,恐怕是無從實現了。
069敬酒
我沉了口氣,向著顧君則點頭微笑。
大殿之中,樂者換了一支曲子,舞女們皆著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