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北湮自己敢動。
不論是為了查出父親遇害真相,還是為了還左言希清白,作為賀王府的少主人,慕北湮將不得不徹查此事,也最有資格徹查此事。
而阿原提醒他的線索已經夠多。
賀王長期靜養,甚少離開自己的院子。如果確定小玉曾在賀王臥室中出現過,說賀王不知情,著實太勉強。
那麼,即便慕北湮再怎樣不願承認,小玉之事都與賀王脫不開幹系。
若這個推斷成立,處置小玉的,必是賀王心腹之人,且好色勇猛。
這個範圍並不大,對於深知府中眾人底細的慕北湮來說,更容易確定。
謝巖不太放心,意欲跟著前去幫忙,那廂長樂公主卻道:“謝巖,本公主聞著這滿院子的藥味,疹子犯得更厲害了。你陪我回縣衙,繼續找大夫診治吧!左公子的藥,我可不敢用了!”
她撓了撓作癢的面頰,又怕撓破面板,言語間便又多了幾分煩躁。
雖然左言希醫術高明,但如果真是喪心病狂的弒父兇手,指不定就會施展些什麼手段,令前來查案的長樂公主病得見不得人。她擔憂得並非沒有道理。
謝巖無奈,悄聲向阿原道:“北湮雖然聰明過人,但自幼嬌慣,平生不曾歷過太大波折,我擔心他沖動之下有什麼行差踏錯的。你在這邊幫照看些。”
阿原張了張嘴,指住自己的鼻子,“我?照應他?”
謝巖輕笑,“你照應不了也不妨事。只要你在一旁照看著,景典史自然也會在一旁照看。”
景辭正立於不遠處的梨樹下負手看殘花,似乎並不曾留意他們的言語。但謝巖剛提到他,他已冷冷一眼橫了過去。
謝巖向他遠遠一揖,微微笑著走了開去。
阿原便問他:“那咱們要不要去瞧瞧小賀王爺那邊情形?”
景辭不耐煩掃過謝巖的背影,懶懶道:“欽差大人吩咐,還能不去?呵,他還真會料理人!”
阿原道:“他這欽差不過是掛名的,說到底還不是長來也奇,皇上好端端的為何派個公主過來查案?”
景辭道:“諸位皇子公主裡,只有長樂公主我行我素,敢做敢當,可稱得耿直公允reads;靈魂的憤怒。皇上看重的,應該是這個。”
阿原奇道:“你對宮裡的事很清楚?”
景辭道:“哦,謝巖說的。”
“你跟謝巖很熟?”
“其實……也不太熟。”景辭忽看向阿原,“你有沒有覺得,謝巖和長樂公主挺般配的?”
“般配?”阿原看著他探究的眼神,笑了起來,“不知道。我跟他們……完全不熟!”
景辭彷彿不屑般哼了一聲,攜了她的手向外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阿原總覺得他眉眼間有種心滿意足。
於是阿原便也心滿意足。
對著這麼個有心機的男子,當一個同樣有心機的女子,無疑是最英明最睿智的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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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有心機的小典史和小捕快並沒有立刻去找慕北湮。
他們先去見了李斐,問明其他各處屋子搜查情況,然後去了次廚房。小鹿本來跟在阿原身後亦步亦趨,看得廚房裡正在蒸包子,蒸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一時邁不開步,便留在廚房裡等包子了。
阿原等在書房找到慕北湮時,慕北湮也才剛剛開始他的內部審訊。
無論是謝巖,還是阿原,似乎都低估了慕北湮。
他並不曾如他們預料的那般,將可疑的賀王親信一網成擒,挨個審訊,而是和顏悅色地將順兒喚進屋去,軟硬兼施問小玉失蹤那晚的情形。
順兒雖忠心,但他不僅對靳大德忠心,更對賀王忠心。賀王死後,他最該忠心的物件無疑成了賀王世子。
於是,靳大德叮嚀多少遍讓他保守的秘密,他立誓受盡酷刑也不會招承的秘密,很快在慕北湮的循循善誘下和盤托出。
小玉那晚並未收到什麼老家來的信,而是靳大德命他悄悄將小玉喚來,且叮囑不許驚動一人。
順兒是賀王心腹,上下無不熟悉,又有靳大德暗助,想事先支開沿路守衛易如反掌,故而不論是醫館還是別院,根本不曾有人發現小玉去了賀王那裡。
小玉聞得賀王相召,似乎已經有所預感,一路陪著笑臉,試圖問出賀王找她的緣由。
順兒只能答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