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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一路狂奔,四處尋找清水之地,石廟遍地是香爐金鼎,自沒有水。出得廟來,又奔行十多裡地,仍沒找到水池。沈夕心中大急,江南到處是溪河湖泊,怎這時偏偏找不到!盲目中跑到東關,來到東城門。駐城官兵攔上來道:“站住!”沈夕大叫道:“走開!”一掌一個,將官兵全部打翻在地,奔出城門外。東關外面是荒山野地,更沒有水源。沈夕又恨又怒,連聲大喊,也不知跑出多遠,體內毒發,撲通栽倒在地。沈夕摸向桓若卿臉頰,見她面龐肌膚黑了一塊,大哭起來。哭了一陣,抱起又奔,他腳步漸緩,身體也左右搖晃,渾然不覺,陡然見前方出現一道橫山,山中驚起無數鳥雀,心想:“有鳥的地方,就應該有水。”不容有歇,拔步急奔過去。
橫山前棘草成群,沈夕眼睛只盯著前方,颳得衣服碎爛開來,散了一路。穿過草叢,出現一條窄谷,谷中無水,卻彎彎繞繞似通向山裡面。沈夕一手抱住桓若卿,一手在谷中攀援前行,眼見就要到谷盡頭,腳下一滑,兩人徑直跌了下去。危急關頭,沈夕抓住桓若卿衣領,順道滑下。此時天色早已昏黑,前方透出一絲光亮,沈夕大奇,走過去瞧,原來是個洞口。光從洞內射出,沈夕抱著桓若卿矮身鑽進去,爬了半晌,出來山洞。洞外鳥雀亂飛,白鷺成群,啼鳴聲不絕,一方大水潭映於當中,明月照下來的光從水潭反上,宛如別樣洞天。
沈夕把桓若卿放在石臺上,見她喘息不停,哭叫道:“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收起淚珠,爬到水潭邊把碎衣浸透,回來給桓若卿擦拭。桓若卿右臉浮腫起來,擦了一番,浮腫漸消,她手背上的毒傷也漸漸隱去。沈夕又奔回水池,如此擦了不知多少次,桓若卿嚶了一聲,醒了過來。
沈夕關切道:“你好了嗎,還疼不疼?”桓若卿呆望著天空,也不答話。沈夕哭道:“好了就告訴我,我再幫你擦毒。”剛要離開,桓若卿一把拉住他道:“長這麼大了,還是個小孩子,哭什麼啊!”沈夕聽她語氣平緩,顯然毒性已去,喜極而泣。桓若卿坐起身子,顧視周圍,問道:“怎麼跑這來了?”沈夕道:“是…是…”桓若卿瞧見他手上濕布,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已明,笑道:“哭來哭去,我沒死也讓你哭死啦。這裡冷得很,你找個隱蔽處,咱們先過去這晚。“
沈夕點點頭,應聲去了,不多時便折了回來。桓若卿道:“找到沒有?”沈夕一搖頭。桓若卿道:“真笨。”讓沈夕攙起自己,兩人一起找尋。此處是片環山,山下皆石,還沒走多遠,桓若卿身子經受不住,只得靠山腳歇息。忽聽一聲雷鳴,接著嘩嘩雨至,兩人被淋個徹底,一瞧對方狼狽模樣,皆顧視大笑。這雨下得甚急,不遠處有座斜峰,山腰紮了一根大樹,恰巧遮住下邊。桓若卿和沈夕暫且躲過去,彼此靠住取暖,耳聽得雨聲陣陣,疲憊襲上眼皮,不幾工夫都睡著了。
睡到半夜,寒風驟起,桓若卿先自醒來。此時雨勢已停,她將沈夕推到一邊,悄悄走到潭岸。雨後的山谷更加寧靜,桓若卿連日奔波,難得享受這樣的時刻,站在岸邊怔怔出神。皎月如勾,蟲鳴在側,陡然間掠過一隻山鷺,在水潭一點,蕩出絲絲漣漪。
桓若卿心道:“白鷺啊白鷺,你怎如此逍遙快活,沒有煩惱事麼?”水潭恢複平靜,低下頭來,待看到水中自己倒影,霎時間愣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些時候,摸向水潭,手指戳破倒影,喃喃道:“這是誰,怎長成這樣子?”搖頭一笑,又注目觀看。看了一會,摸向自己臉頰,水中影子也摸向臉頰,影中人臉上花去一片,猶被人用刀劃過。她捂住右頰,再低頭看,笑道:“這才是我的樣子嘛。”始終不敢拿開,此時她臉上疼痛早已消失,竟而又覺麻癢起來,霍地站起,連連踢動地上碎石,大喊道:“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這是一場夢!”喊了一會,垂下淚來,雙手撲伏在地,低哭不止。
沈夕被哭聲驚醒,來到桓若卿之後,道:“若卿…”桓若卿一陣驚慌,剛轉過身,忙遮住臉道:“滾,你滾開!”沈夕道:“你別害怕,咱們想想辦法…”桓若卿道:“想什麼辦法,我這個樣子能治得好麼,我…我再不想見到你了!”掩面往西向奔走。沈夕道:“若卿!”緊跟著追上去。
桓若卿功夫已失,片刻工夫被沈夕追上。沈夕拉住她道:“你聽我說。”桓若卿側過頭去。沈夕見她雙肩不住顫抖,痛苦萬分,不知怎地,自己心裡也痛如刀絞,說道:“這是那怪物咬的,一定有解藥可救,咱們去找胡玥。”桓若卿搖了搖頭。沈夕道:“要不就找王道長,他必有好主意。”桓若卿轉過頭來,雙眼通紅,哭道:“我不像你,我是女兒家,女兒家的容貌就是一切,你明白嗎?”沈夕道:“我當然明白。”桓若卿搖頭道:“你不明白,這都是你害的,你為何要救我,我現在這樣子,活著可比死了還難受!”
沈夕沉默不語,陡然扇起自己耳光,雙手在臉上猛拉猛扯,扯出一道道血溝。桓若卿怒道:“你幹甚麼!”拿住他雙手。沈夕道:“若卿容貌已毀,我也不想再做人。”桓若卿哭聲頓停,噗嗤一笑道:“抓破臉就不是人了麼,難道還會變成豬狗不成?”沈夕道:“若卿…”桓若卿嘆息道:“我餓了,你幫我弄些吃的。”沈夕見她恢複如常,大為欣喜,便道:“我烤野味給你吃。”跑開去抓能吃的生物。
桓若卿坐在水潭前,一動不動的望著水面。沈夕烤好野兔,把後腿遞給她。桓若卿咬了一口放到身邊,仍是發呆。沈夕見明月中懸,離天明尚有些時候,又去找歇息之地。他找了個山洞,裡面甚為寬敞,將石土清掃幹淨,鋪上碎衣就去喊桓若卿,一到潭邊,已無桓若卿身影。
沈夕叫了幾聲若卿名字,無人應喊,四處找尋,仍無桓若卿蹤跡。沈夕右眼直跳,驀地想起桓若卿說過不想活的話語,身體涼了半截,腦子也停止了思索。遲疑片刻,沿岸邊狂奔,無數鳥雀聚集而來,停在水面上。沈夕望過去,心中驀地升起一絲懼怕,顧不得許多,撲通紮進水潭裡。潭深丈許,水質也清,沈夕不會游水,憋著一口氣在潭底找尋,只見不遠處沉著一個女子身影,大叫道:“若卿!”雙手撲展過去。他喊叫時氣息頓亂,潭水從他耳朵鼻孔流入,嗆的幾度昏厥。心裡只掛念桓若卿生死,憑著這股信念將她抱住,使勁託上岸來。見桓若卿臉色蒼白,尚有呼吸,沈夕在她肚子上猛按幾下,待桓若卿咳出腹水,哈的一笑,就此倒地。
昏迷中有幾人從腦海中疾閃而過,一人便是桓若卿。沈夕大叫:“若卿,若卿!”桓若卿早已消失不見,伸手去抓,前方空空如也,大哭道:“你別死,你別死,我要陪著你!”陡覺臉上一涼,睜開雙眼,只見自己躺在山洞之中,一人坐在身邊凝望著自己,不是桓若卿是誰。
沈夕道:“若卿!”一頭紮入她懷中。桓若卿臉上蒙了塊面巾,摸著他腦袋笑道:“總算醒了。”沈夕眼淚不住流下,哭道:“你…你還要尋死嗎,我不要你死。”桓若卿道:“人死過兩次,可不會再死第三次。”沈夕不相信,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桓若卿道:“我一不在,你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怎讓人放心得下,你先躺著,我出去一會。”沈夕怕她再尋短見,慌忙起身。桓若卿道:“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不能跟著。”沈夕道:“什麼事?”桓若卿臉上一紅,幸被面巾遮著,沈夕看不見,說道:“我去洗澡,你也要看啊!”沈夕鬆了口氣,放開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