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陽光斜斜射入山洞,似是清晨時分。旁邊篝火燃盡大半,尚未熄滅,沈夕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宿,桓若卿在照顧自己,那就是一晚未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等了半個時辰,桓若卿拎了一條魚走入洞來。沈夕見她換了身衣物,奇道:“你怎有其他衣衫?”桓若卿道:“誰像你一樣,整日髒兮兮的。”叉起魚在火上烤起,又道:“我為躲遲遠心,總要藏兩套衣服在身,一套男的一套女的,他要打聽我去向,我只這麼一換,他就打問不出來了。”
沈夕豎指叫道:“你真有辦法!”見桓若卿臉上仍蒙著面巾,伸手去揭。桓若卿往旁躲開,不小心碰到火苗,哎呦一聲,將魚甩開了。沈夕收回手道:“我又給你添事了。”桓若卿低頭不語。沈夕道:“你別帶那個,不好看。”桓若卿道:“不帶更難看。”沈夕驀地一陣心痛,說道:“怎麼會,若卿姐是最漂亮的,就算沒了眼珠,沒有嘴巴,在沈夕眼裡依舊是最美的。”桓若卿啐了一口道:“這些話你留著駁其他女孩子芳心吧,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沈夕道:“若卿姐啊。”桓若卿霍地起身,頭也不回地大步出洞。沈夕道:“若卿!”桓若卿停下身子,揹著他道:“我原以為你和其他人不同,沒有世俗之見,你叫我姐,是看我年齡比你大嗎?”沈夕道:“不是…我聽人家都這麼叫,所以…”桓若卿道:“所以你就叫了?你懂什麼!”留下這句話,人已遠去。
沈夕道:“我又得罪她了,我怎麼老亂說話。”猛抽自己一嘴巴,心裡一橫,只要桓若卿不問,自己以後半句話也不說。
及到午牌時分,桓若卿回到洞來,臉上已無面巾。沈夕喜道:“你…”話音陡停,捂住嘴巴。桓若卿笑道:“幹嘛呢,我想好了,你願意叫我姐就叫,誰讓你是我小弟呢!”沈夕點了點頭。桓若卿道:“我把這裡逛了個遍,咱是從西面來的吧,那是此群山唯一的出口,昨晚下雨落了石,給堵上了。”沈夕一驚,道:“什…”又捂住嘴巴。桓若卿一皺眉頭道:“你怎麼啦,說話只說一個字。”
沈夕心想:“她這是問我話,我得回答。”松開手道:“我怕惹你不高興,不敢亂說。”桓若卿胸膛一熱,橫去一眼道:“愛說不說,臭小鬼。”她這句‘臭小鬼’頗帶愛意,沈夕多少聽出一些,可他尚在懵懂之中,不明白愛為何物,只覺得無比歡快,罵自己再多句那也是值得的。
兩人在山洞中度過十餘日,經此變故,對彼此的感情更深,同步而行,同榻而臥,誰都不想離開對方。這日沈夕起了個大早,出去砍伐幹柴,行出半裡,忽聽頭頂吱吱鳥叫,抬眼望去,只見樹頂懸著一個鳥巢,有兩個雛鳥探出頭來。沈夕心念一起,這些天淨吃野禽之肉,也吃膩了,得給若卿換個口味。當即放下竹籃,爬上樹頂取下鳥窩,見雛鳥不住啼叫,心下不忍,又放了上去,只拿了三個鳥蛋回得洞來。
桓若卿正仔細梳妝,似沒聽到沈夕走進。沈夕道:“你猜我帶來什麼?”桓若卿道:“什麼?”語氣頗為冷淡。沈夕將鳥蛋拿到她跟前道:“我熬湯給你喝。”桓若卿道:“好。”繼續梳妝。沈夕取來石碗,將鳥蛋打碎磕進,忽聽一聲嘆息,桓若卿放下梳子,向他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麼辦?”
沈夕驚道:“你又要…”桓若卿道:“我是說如果我離開你身邊,你會想我麼?”沈夕道:“為什麼要離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桓若卿道:“好是好,可連日待在這種地方,終究不是辦法。”雙眼看著沈夕,沉聲道:“你是嶽山掌門,理應回嶽山去,那裡才是你的家。”
沈夕將石碗放下,撥弄一根木棒道:“掌門令我還給玄道長了,嶽山掌門我才不想做,我要回鬼剎教。”桓若卿大喜道:“真的?”神情一滯,又道:“鬼剎教有什麼好,地尊天尊都兇巴巴的,又夏熱冬寒的,可不比這東海快活。”沈夕道:“那也要回去。”桓若卿微微一笑,湊到他跟前和他一起生火,再不談論離開之事。
又過兩日,桓若卿功力恢複了六七成,向沈夕切磋功夫。沈夕欣然應允。他功力比桓若卿差之甚遠,過了幾招,竟然佔據上風。沈夕暗覺奇怪,什麼時候自己進步如此神速,一瞧桓若卿,見她招不成招,目光渙散,心思全沒在比試上,遂問道:“你怎麼啦?”桓若卿搖搖頭,徑自走遠了。
沈夕空打幾套拳腳,心中掛念桓若卿,尋回山洞來。快到洞口時,忽聽鳥雀亂起,接著背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道:“我說怎麼找不到,原來躲這來了。”沈夕回頭一望,嚇了一跳,朝洞口急奔,大叫道:“他來了,他來了!”
那老者縱出幾步,搶在沈夕前扣住他膀子,問道:“那丫頭呢?”沈夕被他按住xue道,全身痠麻,動也無法動,知道對方問的是桓若卿,扭開頭去。老者真氣稍運,直痛得沈夕冷汗狂流,就是不出聲。老者道:“還挺講義氣。”提起沈夕高聲道:“桓若卿,老朽來此不為別的,只想得到黑水章,你要不現身,這小子可要被我捏死啦!”
寒風刮過,山洞無人走出。老者哼哼一笑,對沈夕道:“你想保護人家,人家可不在乎你。”手臂一揚就要把他甩摜出去,驀地裡後背一涼,被人拂中‘風門xue’。
老者也不轉身,淡然道:“桓若卿?”桓若卿道:“放開他,不然我可不客氣了。”老者點點頭,右手猛推,將沈夕推翻出去。桓若卿見沈夕肩膀垂在一旁,知道被卸脫了臼,忙要上去查察,這時老者回過身來,當面就是一掌。桓若卿難以躲避,身體後仰急急滑開。老者步伐甚快,抓住她下擺。桓若卿橫出一腳,和老者掌力相碰,老者呆了一呆,當場立住,桓若卿卻被震得往後倒飛,手在地上一支,摔在沈夕身旁。
這老者自是遲遠心,他尋桓若卿不著,卻打聽到有人在開盈府東郊石廟打鬥一場,問起裝扮,疑是桓若卿,往東尋來。沈夕受了傷,流了一路血,時隔十幾日,血味雖散,卻也被遲遠心找到了藏身之處。
桓若卿將沈夕肩膀複上,問道:“傷著哪裡了?”沈夕道:“我沒事,你呢?”桓若卿搖了搖頭,兩人相攜而起。
遲遠心道:“我說你怎麼神不知鬼不覺摸到老朽身後,原來功夫弱了,隱去了氣息,你剛才制住老朽卻沒下殺招,恐怕也是這個原因吧。你被誰打傷的?”
桓若卿兩眼瞪著遲遠心,一邊暗想脫身之法,一邊道:“關你什麼事。”遲遠心道:“你說出來,我幫你報仇。”桓若卿冷笑幾聲道:“報仇?你是我什麼人,這仇用不著你報。遲遠心,你少假仁假義,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那本破書,我是絕不會給你的!”
遲遠心仰天嘆道:“桓姑娘,這是何必呢。識時務者為俊傑,說出秘籍,老朽便不再糾纏。啊,你是怕我為難鬼剎教,只要把黑水章說給我,老朽便留在東海,不回西域了,如何?”
桓若卿啐道:“有姑姑在,鬼剎教豈會怕你這髒老頭子?”向沈夕道:“沈夕,你怕不怕死?”沈夕兩眼望著她,決然道:“不怕,我怕你死!”桓若卿道:“好,咱倆今日就死在一塊。”說罷右手牽住沈夕,目光中露出赴死之意。
遲遠心道:“小小年紀,不知道生命珍貴,可惜,可惜…”連說幾聲可惜,一甩手,竟不靠近,朝水潭方向走遠了。
沈夕桓若卿面面相覷,心想:“他不殺我們麼?”見遲遠心走到潭邊,坐下身來,摸來一根細棍做垂釣狀,更感驚疑。
鳥雀盤飛一陣,隱匿在林中。遲遠心不動,沈夕桓若卿更不敢動,直過了一個時辰,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桓若卿往西面望去,堵住來路的山石仍在,不知遲遠心如何闖了進來。又過一個時辰,日光漸西,似到未時,遲遠心仍端坐不動,也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桓若卿按耐不住,心想要這麼陪他站著,不累死也要餓死,拉著沈夕回了山洞。
遲遠心仍是不動,身披草衣,遠遠瞧去,猶如看守農田的稻草人。桓若卿開始覺得好笑,一想難敵其手,今日終究無法脫難,重添愁色。沈夕將早時烤過的剩肉拿來,兩人吃了幾口,明明肚子很餓,卻又食之無味。沈夕將肉擱在一旁,說道:“要不把秘籍給他吧,他再厲害,也練不到桓教主王真人那般功夫。老這麼被他追趕,麻煩只會越來越多。”桓若卿橫去一眼道:“你不知道遲遠心是什麼樣的人嗎,給了他,我們焉有命活?”沈夕道:“死就死,沒什麼大不了。”桓若卿道:“那也不能給。”沈夕道:“為什麼?”桓若卿氣道:“沒有為什麼,你真煩吶!”
洞外有人嘿嘿一笑,湊進頭來道:“不錯,老朽得了秘籍,除了我世上就只有你們兩人知道其中詳細,我一定不會留活口的。”遲遠心在洞口稍站就要走進。桓若卿喝道:“別過來!”遲遠心果真停住腳步。桓若卿道:“你坐了半天,打的就是這個心思?”遲遠心道:“我原來是要殺你而後快,既被你識破,那便殺不得,你知道老朽脾性,下定決心,連我自己都改變不了。”桓若卿道:“你真的會放過我們?”遲遠心道:“那要看你痛不痛快了。”桓若卿道:“好,你先出去涼快會,我們商量一下。”遲遠心道:“不是商量過了嗎?”桓若卿道:“出去!”遲遠心微微一笑,縮身出去,踱步走遠。
沈夕道:“若卿…”桓若卿使了個眼色,在地上寫了一排字。沈夕大吃一驚道:“這…”桓若卿手指不停,又寫下一排字,沈夕震驚不已道:“那你…”桓若卿道:“什麼這的那的,明白了嗎?”
地上第一排寫的是:“根本沒有黑水章,我騙他的。”第二排字是:“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終究會被他發現,我拖住遲遠心,你去找姑姑來。”
沈夕猶豫不決。桓若卿將字跡抹去,走出洞外大呼道:“遲長老,我們商量完了,你想得到秘籍,我說給你聽。”遲遠心站得老遠,耳朵一豎,身子不動拔地而起,霎時間落到桓若卿面前,臉上笑眯眯的道:“說罷!”桓若卿道:“我那師弟不同意,咱們走遠了說。”遲遠心皺眉道:“你又想使計謀騙我?”桓若卿笑道:“以我現在功夫,能逃出你的手掌心?”遲遠心一想,此話也甚是在理,往前一請手道:“姑娘帶路。”
一陣腳步聲,兩人朝西面走去,不幾工夫便消失在視野外。沈夕腦海中只想著桓若卿寫的第二句話,自己去找桓教主,那若卿呢,她本就打不過遲遠心,如今功力未複,怎能跟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