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垂眸將茶水倒入馬車內的案几上的盞盅之內,問了心頭的疑惑,“陛下不擔心我是妖怪嗎?”
以她身上出現的奇異情況,在這個世界誰不當她是怪物?
半響她也未聽到身側之人的回答,待放下手中的半月壺抬眸看向他時,雙睫不由的閃了閃。
男子容色俊雅,身上一襲竹紋月白長衫,襯得他愈發清冷矜貴,而那雙幽深的涼眸內卻暈著淺淡的溫情,唇角似隱著笑意。
涼眸太過深邃,她不由的垂下眉眼。
半晌,身側的人才輕啟薄唇,“古語有云,精怪修煉千年可幻化人形,其術法可移山填海。”
青箬愣了下,染了疑惑的瞳眸看向他。涼眸似潭,暗流點點將她淹沒。
男子涼眸微挑,唇角帶著幾分戲謔,“若說你是妖怪,怎會不敵區區凡人?一顆毒藥便險些要了性命,可是修煉不精?”
倏地,女子瑩白的面上泛著溫熱,緋色立即暈染開來。
他這話的意思便是說,哪有妖怪像她這樣蠢。
忙垂下眸,青箬嘴裡囁嚅著,“原來陛下也會取笑人。”現下的模樣與人前可謂是大相徑庭,平素疏冷端方之人,連李姣都怵他幾分,目下竟講起玩笑來。
男子並不答,涼眸仍舊落在她的面上。
周遭流動的心悸令青箬的心跳愈發強烈。
驀地,男子輕緩的開口道:“你只是你而已。”
青箬抬眸看向他,晦暗無波的涼眸內蘊著的肯定令她莫名的欣慰。
分明的杏眸內隨之便染起一層氤氳。
她一開始有害怕過,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會怎樣處置自己。如今知道了答案,心頭除卻坦然,更多的是歡喜。
“謝陛下。”
景興帝垂眸端起案几上的杯盞淺抿了口,待放下後,抬眸看向側邊捧著杯子輕緩轉動的女子。
女子身著淺粉襦衫,領口縫製一圈雜色的狐狸毛,杏眸正無神的望著案面,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半晌,男子開口問道:“可否,同朕講講你的事?”
男子聲音低沉,透著幾分蠱惑的悠長。
青箬側首看去,眼睫閃了閃,轉動茶杯的手立即頓住,杯盞裡泛著漣漪的水紋久久才靜止。
許久,她才回過神,垂眸將茶盞放回在案上,微微點了點頭,“好。”
“我叫周槿,今年已經28歲了。”
男子聲音淡淡,“哪個槿?”
青箬有些愣然,杏眸內染著一層疑色,原以為他會覺得自己的年齡太大。
斂過神色,青箬才緩聲開口,“木槿花的槿。”
景興帝微微頷首,並未再多問。
青箬等了幾息又繼續開口道:“其實那次從青州出來時,我已經將自己的身世同陛下講了。”
男子沉吟著,片刻後才恍然,“那個孩子便是你?”
青箬點了點頭,“自小,我身邊便只有祖母與兄長,父母在我出生沒多久便不在了。”
景興帝尤記得當時,那時自己身中毒箭,神思有些混濁,但還是依稀聽見她的說話聲。
女子聲音溫淺,帶著明顯的哭腔,音尾裡俱是緊張與慌亂。不知是她有意安撫自己,還是安撫受傷的他,她一直強忍著,試圖令自己能夠鎮定下來。
她說雖然她沒有父母,但祖母與兄長一直護佑著她,縱使偶爾在他們面前使些小性子,但卻也極為的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