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平與隨行的人馬已不見了蹤影,那些跪送的人們也已都站了起來。
可他們卻還都暫時回不了監察司大本營。
城門兩側水洩不通。
在言城權貴們和火行修道者還有城衛營的兵士們一起勸說了許久之後,那條通往城內的路才緩緩被讓了出來。
這一次,李嚴的監察司和言零的執禁團都很剋制,儘管他們的臉色極度不好看。
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是兩頭為難了,不想剋制,又不得不剋制。
想如過去一般無視言城百姓,也強壓言城權貴和離火殿,可一看到樸秉公那張鐵面無私的臉就一陣怯懦。
在他們的心裡,得罪了言城事小,得罪了這位樸督查,革職都是輕的。
好在言明給了個臺階。
在疏通百姓,等待回城的同時,言明一再相邀樸秉公、李嚴和言零一起前往言城城宮,言必稱李首輔多有交代,又稱言城後續事宜還需多仰仗幾位。
樸秉公一直是那張鐵面無私的臉,倒是既不反對也不推讓,與言城交好是他樂見的。
李嚴和言零則是被言明一番話說得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看來雖情勢一再變化,但言明和言城終歸還是要對李首輔,或者說大秦和天雷宮俯首帖耳,絲毫不敢違逆。
尤其是言零,李治平此番來到言城,可以說是繼上一次封雲藏造訪之後,再次削弱了他和執禁團的地位,完全把執禁團視作了監察司的附屬,封雲藏離去之後,他還只是唯李嚴馬首是瞻,現在更多出了一個樸秉公。
李嚴多次與李治平隨行,李治平示下更是隻對樸秉公和李嚴,言零自覺近來毫無存在感。
言明這次一再把言零和李嚴及樸秉公相提並論,就代表了在言明和言城的眼裡,言零還是有他過去該有的地位。這既尊重了言零,也是在向他示好。
眼下和睦相處,對哪一方都有好處。
這或許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但足以證明李嚴曾說過的,言明處事沉穩幹練,毫無修道者的意氣,更不為私怨左右。
好不容易讓出了一條路。
言明毫不避諱地在言城百姓的目光中與李嚴、言零和樸秉公一同領頭向言城城宮走去,根本不在意天雷宮剛剛要向言行下殺手,轉眼又這麼親近會帶來的諸多議論。
自己承受一些內部的非議,就是向對手或者敵人示好。
得失,在言明的心中有一杆秤。
在他看來,非議可以在內部化解,而隨之而來得到的,讓這點非議微不足道。
不論是工籍、農籍、獵戶三籍並籍儘快提上日程,還是不受阻礙地丈量核准言城受災的田地以獲得減免賦稅,都是言城百姓實打實的利好。
一城百姓聚集,訊息在傳遞,議論或者說非議也來得很快。
尤其是焦點還在剛剛死裡逃生的言行身上的時候。
有人看著言明對李嚴、言零、樸秉公和顏悅色,心直口快地道:“言行公子險些就死在天雷宮手裡,城主卻轉眼就忘記了。”
雖然也沒說什麼,但話中和語氣的指責誰都能聽得出來。
身旁的人聽到這話,再看著言明也是滿臉的不高興,但畢竟是言城城主,不好聽的話誰也不好說出口。
有人嘀咕了一句:“幸好言行公子逃了,不然豈不枉死了。”
說話的人正好就在朱同殊的身旁。
聽到這些話,朱同殊滿眼複雜地看著遠去的言明,道:“你們應該慶幸言城有這樣一位城主。”
身旁有認得朱同殊的人,疑惑地道:“朱當家,您這話...”
朱同殊看了那人一眼,道:“怎麼,這話不對?還是我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