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同殊知道那人心裡想什麼。
那人訕訕一笑,道:“朱當家這麼問了,那我就直說了。言家這麼多年為言城做的,我們都看在眼裡,誰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言家不好,只是今日的事...我說句不當說的,如果剛才的不是言行公子,而是世子,城主還會是現在這樣嗎?還有就是...”
有些話還是不好直接說出來。
但朱同殊替他說道:“我不該誇言家人?”
那人乾笑了兩聲。
朱家和言家曾經明裡暗裡爭了多少代人,從言城立城開始,就有言城該姓朱的聲音,過去了數百年,雖然在外已經幾乎沒有了這種聲音,但從朱家人的口中還是時不時地就有人想搗鼓些動靜,也許只是放不下曾經的名望。
有人說,自然也就有人聽到。
朱同殊轉頭看了一眼城外的茫茫南野,道:“風言風語,你們也信。言行公子可與你們過去聽說的一樣?”
那人啞口。
言行與過去所聽說的,完全是兩個人。
同一個人,擺在眼前的反差,讓人對聽到的話,甚至看到的事都打上了一個問號。
朱同殊到:“這個世道下,無論是聽到的還是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但有一樣,看看你們得到的,遠的不說,就說眼下。任何一城出了言行公子這樣的事,只怕都逃不過一場災難,而你們卻能安然無恙在這裡非議城主。你們以為是誰給了你們眼下的太平?言家為了言城,失去的還少嗎?你問若是言行公子換做世子,城主會如何?十九年前言家失去的那個人,又何嘗不是先城主最喜愛的兒子?那時言家又何嘗不是為了言城忍受下骨肉分離的悲痛?你們只要知道,言家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言城,都是為了言城百姓,都是為了你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朱同殊的話讓身邊聽到的人都感到慚愧,一個個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去。
朱同殊作為曾經與言家敵對的朱家的家主為言家說的這番話,是最有力度的,連他都能為言家說話,誰又還能非議。
何況他說的,都是人所共知的事實。
又有一人道:“朱當家的,依你看,言行公子能活下去嗎?四城主可是...”
四城主,即是言休。
曾經也是給言城帶來過驕傲,也給過火行和言城希望的人。
十九年前,在封雲藏和他座下四鬼面抹殺下逃入南野,從此杳無音信,於世間消失,正如每一具在七野中無名的屍骨一樣。
言行今日,就是十九年前那一幕的重演。
朱同殊從來不苟言笑,他的神情甚至可以說從來都顯得麻木,似乎對什麼也不感興趣,似乎對什麼也不在意。
但這一次,他看著言行離去的方向,眼神卻很堅定,道:“十九年前不是今日,他也不是言休。他比這世間曾經的,現在的,任何同齡人都更了不起。我相信他能活下去,直到完全改變這個世間。”
他做到了太多言休不曾做到過的事,赤發赤瞳的太玄相,重現了不世出的紫火與離火,走遍了世間各城完成討伐天雷宮的結盟,更牽出了世間各種隱秘,還與執掌世間權柄的李氏父子達成合作...
每一樁都不可思議,誰也無法相信這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事。
就連他今日的死裡逃生都那麼離奇。
為禍言城的九頭鳥竟然捨命救他?那隻硬憾天雷的赤羽大鵬又是什麼來路?
與言行相關的事都這麼匪夷所思。
想起這一樁樁一件件,朱同殊毫不懷疑地道:“他的名字,總有一日會響徹天地!”
一人不置可否地道:“可是,他已自行除籍,天雷宮還在,他的名字...”
朱同殊道:“你們都忘了那個響徹天地的名字了嗎?只要那個名字重現天日,天雷宮又如何?自行除籍又算是什麼?”
什麼自行除籍,不認所謂的除籍之刑又如何?
更甚者,不要名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