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緊蹙著眉頭：“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李瑤黯淡地低垂了眼簾，“你怎麼會這樣的淡然？”
陳子恩仰臉看著天空，他並不說話。良久，他才低聲道：“因為我娘親。我娘親是個豁達的女人。我娘親...”
他喉中一哽，不再多話。李瑤自知自己魯莽了，她不該問的。她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陳子恩卻笑道：“我應該謝謝你。這些話，我無人可以訴說，憋悶在心裡難受。我爹和姐姐在乎的是名利權勢，這些身外物。我那個爭氣的二哥，在乎的是家國千秋，只有我這個不爭氣的廢人，在乎的是這世間的親情愉悅。”
陳子恩無奈地笑道：“名利富貴好東西，只可惜....”他頹喪地看著李瑤。“我只想平凡地活著。相貌和才華，我都不是最出眾的。”
李瑤搖頭道：“不。不，你的才華是頂出眾的，你也是最聰明的。只不過你對大家都認可的名利不熱衷而已。你這叫，這叫..”
李瑤現在雖然認識幾個字，但她認字有限，想不出特別好的詞語形容他。陳子恩知道她的意思，但他沒有提點她。
她想了一會才道：“你這叫淡然處事吧。”
陳子恩笑道：“淡然也就是冷漠，陶朱公當年不能救自己的兒子，被司馬遷罵了很久。若是有一日，我不救自己的父親，我大概也會被世人唾罵吧？”
李瑤心驚肉跳的，她心道：幸好是親兒子，若是旁的人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舌頭會被陳貴妃割下來的。
陳子恩笑道：“你別怕。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經常說。我父親因為這個生氣，還把我逐出了家門。”
李瑤苦笑道：“你可真行。”
陳子恩索性雙手枕臂躺在臺階上。“這朝中，我最佩服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曲清揚。”
不期然的，從陳子恩的口裡說出曲清揚的名字，李瑤的心猛然一疼。
陳子恩：“曲清揚早就算準了我父親會加害他，先是假裝服毒，他詐死，然後再回來。他也是算準了大和族絕不會消停，眼下，朝中能滅大和族的人只有他。皇上當日猶豫著不殺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瑤從未想過這些，曲清揚的心機確實深沉，只是他是好人，一片冰心在玉壺的忠臣。
陳子恩：“另外一個就是曲清揚的二叔，曲尚書。這人智慧和謀略遠在曲清揚之上。只是可惜了，我爹有眼不識金鑲玉。一直以為曲尚書只是個阿諛奉承的小人。”
和陳子恩說話，李瑤覺得太鍛煉心髒的強度了。她對曲清揚還算了解，但她對曲尚書只有幾面之緣，但是後來種種，她發現曲尚書絕非
表面上那般懦弱無恥。
陳子恩譏誚道：“他在我爹面前唯唯諾諾，曲意奉承。不會是姓曲的，曲中求直。”
李瑤不接話，她心中有了戒備，就算分開，李瑤也不希望曲清揚受到傷害。
陳子恩這人乍一看斯文文弱，但他的內心實在不好琢磨。李瑤覺得自己還是謹慎點好。
陳子恩笑道：“你莫怕。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李瑤笑道：“我不怕。師傅，不早了，我們去睡吧。”
陳子恩拎起酒壺，“嗯。好。”
掩上門，李瑤才鬆了一口氣。陳子恩看著李瑤緊閉的房門，目光中透出一點淡淡的憂傷。他無奈地笑道：“找個知己，真是世上第一等的難事。”
李瑤仔細地琢磨陳子恩的話，還有他的言談舉止。她發現這人看上去很坦誠，但他是陳家的人，他會不會包藏禍心？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