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謊。而且,米勒說了,精靈王已死,不會有人追究了。”
“你早在‘收獲日’以前就知道矮人攻打多瑞亞斯了?”
“是的,噢,不不,我不知道!”
“米勒為什麼說不會有人追究?”貝倫問他,“刺殺瑟蘭督伊以後你將從此無處藏身,你沒覺得米勒在害你嗎?”
迪奧第一次升起怎麼懲罰一個人致死的念頭。
“米勒說過,如果瑟蘭督伊死了,歐羅費爾只會傷心離去,他不會護衛到底的。”
看來這位米勒與卡爾的交情不淺,他說過這麼多話,當然不會是一次說完的。貝倫接著再問:“歐羅費爾領主是庭葛王的心腹故交,米勒為什麼如此斷言?”
“米勒好像說,庭葛曾派人監督瑟蘭督伊為公主辦事卻在他遇險時不加以援救,你覺得像歐羅費爾這樣的父親能夠容忍和忘記嗎?領主大人已心生嫌隙,庭葛一死,他是不會堅守多瑞亞斯或為他報仇的。”
“米勒在哪兒?”
“他在諾格羅德坐客。”
“卡什,我把他送與你了。”
“貝倫,你答應過我的?”
“我答應了你什麼,而你又以為卡什會像你一樣齷齪又心狠?”
貝倫解下矮人王屍身上的諾格萊迷爾項鏈,看著他親手挖來的精靈寶鑽,心酸地想,茜瑪麗爾寶石閃爍的也是誘惑之光嗎?
“這光芒與雅凡娜封聖之時一樣,邪惡的思想不能碰觸它,所以魔茍斯才會將之鑲嵌到鐵王冠上。”瑟蘭督伊解釋說,“但是不管什麼樣的聖光看在貪婪的人眼中都是一樣的。”
貝倫在阿斯卡的河水中洗淨了項鏈,他輕聲對奧蘭卡夫人說:“矮人的黃金珠寶贈與各部落首領了。”
芭芭拉?德蘭和奧蘭卡同時表示與精靈各分一半即可,被貝倫謝絕。
“卡適的傭兵,如果你們遵從我,我將報以同樣的諾言。”奧蘭卡夫人說道。
當人類抬起黃金之時,那沉重的物件順勢滑入了阿斯卡河底,被人們撿起的黃金寶石也一一因了矮人王的詛咒掉入河中,鋪成金色的河床。至此人類改稱這條河為拉斯羅瑞爾。
矮人的血債已償,卡適伏誅,嘉蘭島的隱患已拔除,貝倫看著手中光輝燦爛的項鏈,但這些怎麼敵得過露西恩的喪父之痛呢?
人類扶著車馬無功而返,驚懼的鳥雀從山麓飛來河岸,滿地殷紅不會給予善良的鳥兒任何安慰,禿鷲、鬣狗和白蟻也不會讓戰士的遺體默默安息,狼藉的戰場只等它們打掃,人類戰士的肉體留給這類猛獸搶食與慢慢消化。生還者要帶著出征時就已知的沉痛悲哀打馬歸營,只是臨行那一刻尚不知吟唱招魂輓歌的是你還是我!
薩恩渡口一役已成事實。精靈不會忘記多瑞亞斯的亡國之痛,矮人也不會諒解薩恩之戰的滅族仇殺。
在這個註定得不到安寧的秋日午後滿是濃烈的血氣和散不盡的哀傷。
“雖然人類答應保守秘密,但我們還是應該謹慎從事早日歸程。”傑爾曼清點完人數掩埋了精靈後向貝倫報告。
家裡還殘留著那些危險份子,我的露西恩你要堅強!
以後對明霓國斯不再有眷戀,嘉蘭島是露西恩唯一的家了。迪奧與父親的想法正相反,他想要親眼看一看不朽的千石窟宮殿——統治了貝爾蘭三千年之久的精靈王偉大的設計與智慧的結晶。
“瑟蘭督伊?”
貝倫不會以為這個時侯他的朋友沒有站到領隊的位置而是走到他身邊是為了勝利之後閑來無事的清談。金發精靈也沒有牽來他的馬,除去與嘉蘭島同色的陽光披在耀目的金發上,使他與當初的虛影重疊,讓貝倫在一瞬間記住不忘,瑟蘭督伊沒有留下貝倫的一件信物,也沒有留給貝倫任何可以懷舊的東西。
“我們該告別了。”
“為什麼?”
“ada在召喚我。”
白色的鳥兒從長橋方向飛來登上灌木枝頭。
“你必須跟我回到嘉蘭島,然後由我來決定出發的日期。”
“不可能。”
浮雲來去,天色陰晴不定,瑟蘭督伊麵上如同那年在鮑黑尼亞莊園北境暫別時賭氣趕走他的那份隨意讓貝倫負氣地想難道精靈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貝倫於是細細思量,精靈與人類註定分開的結局怪不得他的朋友,過多的感情投入阻止不了離別的悲傷,而懷念就像水銀也像毒藥,不會天真地拒腐防變永葆此生等待共昇天堂。在阿爾達的世界裡,人類和精靈的靈魂是不同的宿命。
“這裡已經接近多瑞亞斯,我不可能再折返。”
聽了精靈的補充解釋貝倫的肝火更旺,你這是早有預謀的嗎,你根本沒打算跟我回去,難道一開始就說實話我還會無理地阻撓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