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照出徐縣令肥胖的臉。
“本來無罪,何罪可認?”
“大膽!敢頂撞本官?”驚堂木一拍,嚇了堂前圍了一圈的百姓一大跳。
“大人,我夫人只是年少不知事,並未頂撞於你。關於佔山一事,實屬胡編亂造。茶山是我夫人的嫁妝,有地契為證。”
徐縣令一口氣被壓回去,還想拍驚堂木,奈何手上不知怎麼一滑,驚堂木一下摔了出去,啪嗒幾下,落在蘇煜腳下。
蘇煜往後退一步,這不關她的事。
一口氣就這麼斷了,徐縣令讓人撿回來再拍就沒了勢氣,不情不願地坐下來,瞪了眼另一邊的蘇家夫婦。
都怪這兩人,讓他丟了臉。
“既然你們有證據,那就把‘證據’呈上來讓本官好好過目。”證據兩個字被拖長了音調,謝君莫眯起了危險的眼睛。
蘇煜取出懷裡的地契正要拿出,被謝君莫攔住。
“嗯?”
“他要的證據不是……”謝君莫壓低聲音,拉住他的手。這胖縣令想要的可不是證據,而是賄賂。
見兩人磨磨蹭蹭的,縣令吹著鬍子敲了敲桌子:“還不快呈上證據……”
蘇煜卻不想平白給這樣一個人送錢,遞上的還是一張真地契。那縣令拿起地契左右看看,還試圖撕開地契,看是否有夾層,半天才徹底意識到這可能只是一張地契。
並沒有所謂的誠意。
徐縣令原本還算和善的臉色一下子僵住,陰沉許多,臉皮一拉,嘴角向下,眼睛眯著看向蘇煜的方向。
“這就是你的證據,本官以為這還不夠吧?”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怎麼不算證據?”蘇煜上輩子還沒有賄賂過別人。打喪屍謀生全部都是靠自己一一雙手,末世法則拳頭大就有話語權。
她又一貫是獨行俠,和徐縣令這樣身處高位的人接觸不多,最多也就是那些基地老大請他去看病。但現代人和古代人到底是不一樣的。再官威重的末世人,也不會有古代的官僚這種從根子裡高人一等的主子心態。
謝君莫是比蘇煜更明白的。他也曾居上位。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民不與官鬥。
謝君莫不看好,卻沒有阻止蘇煜。不管好的壞的,都不應該被阻攔。他會在身後,做一座山,像永遠堅實的牆,卻不應該阻擋一個人一往無前。
“我有茶山地契證明,這茶山本來就歸屬於我。否則當日,大伯和大伯母怎麼會任由我拿走茶山卻不阻攔?”
“你胡說八道!”蘇夫人兩隻眼睛死死盯著蘇煜,“你根本就不是語……”
聲音頓時被掐斷,蘇夫人的臉色漲得通紅,像只被硬生生掐斷脖子的公雞,嘶鳴了幾聲,洩了氣!
“她不是什麼!?”縣老爺兩眼泛光,但蘇夫人後半句話卻始終說不下去。
蘇煜蹲下來,在蘇老爺身邊輕聲道:“真正的蘇家小姐是如何被你們逼迫自盡你可不要忘了。這大庭廣眾的,我想你也不想和我魚死網破。誰也沒好處的。”
蘇老爺臉色一變,一擰蘇夫人的胳膊,讓她閉嘴。真不應該受這婆娘的蠱惑,丟了份子。可這婆娘又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能贏這官司。
這要如何去贏。那白紙黑字的地契可都在呢。
“大人民婦也有證據證明茶山是我們的!”
蘇夫人連忙雙手捧出一個盒子,徐縣令讓人呈上來,面上壓著一張地契,和蘇煜交上去的分毫不差,底下還壓著幾張銀票。他露出一份得意的笑,這個婦人倒是識趣。
他不動聲色的蓋上盒子,拿出那張地契抖了抖。
“你們二人都有茶山的地契,這可難辦了。”原本礙於謝君莫是謝家少爺的身份,想給他們面子,拿點錢這事情就了了,結果竟然有油鹽不進的,十分不知趣。
“這兩張誰真誰假呢?”
圍觀的百姓也譁然一片,竟然有兩份一樣的地契……都蓋著一樣的紅印,上面的字都是一樣的。
蘇煜愣住,還真是一樣的啊。一旦遇到疑惑,就下意識地追求謝君莫的目光,企圖從謝君莫那裡得到答案。
接收到求助的目光,謝君莫挺了挺胸,伴侶如此信任,當然要回答出來……
“假的。”謝君莫一口咬定,“他們那個絕對是假的。”
“縣令,?這兩張地契並非完全一致,其中一張為假。”謝君莫高聲道。滿座頓時寂靜下來,眼力好的伸長腦袋看,?眼力不好的,便是什麼影子也摸不到。
聽到謝君莫有力的聲音,?蘇煜心裡頓時一鬆,?一塊大石頭落下去。他仰頭看謝君莫,有這個人的存在,?眼底有滿滿的信任。謝君莫自然能夠感受到蘇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