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盼便更糊塗了,“那蘅娘子還……”
虞蘅眨眨眼:“左右咱們是找廚子,又不是找管事,要盡善盡美作甚?”
只要天賦與人品還過得去,誰管那麼多。
“所以蘅娘子問她們……”
虞蘅笑得眯起眼,想起來前輩子經歷過的壓力面,故弄玄虛之流,也讓你們見識下。
估摸著兩人做得差不多,虞蘅走進廚房,在門口便聞見一股酸香與酒香。
“好香氣!”
虞蘅走近了瞧,鍋中已經快要熬幹,鍋底咕嘟咕嘟冒著泡,斬小的雞塊上掛了濃厚湯汁,阿柳正忙著最後的翻炒。
另一口鍋中燜著油菜,剛剛好熟,菜葉還保持著青翠,是加了熟油與豆醬同煮的緣故,上頭還撒一把蒔蘿、茴香、生薑、花椒混合研磨成的粉末調味。
她做的都是殷實人家常吃的,也算是“家常菜”,並沒跑題。
再看阿玲那邊,正對著灶火添柴吹氣。
夏日做飯最難消受的便是炎炎爐火,她滿頭大汗,卻連汗也不及擦,只因阿柳手腳麻利,一葷一素已經做好,虞蘅也進來檢視她們情況,心中著急,怕虞蘅嫌她慢,加快了手中速度,任由豆大的汗珠滾落滑進衣領,癢絲絲的。
虞蘅見她鍋裡煮的魚,溫聲道:“做魚急不得,照你平常怎麼來就好。”
阿盼也跟著吸吸鼻子:“這魚真香!”方才在阿柳身邊時,她也直吸鼻子,卻不說那焙雞香不香。
哼,小姑娘,虞蘅笑著搖搖頭,打發她去擇菜。
二人一個做爐焙雞與滿山香,一個做煮魚跟茭白鮓,她只需再打個快手的湯菜,再將今日早晨買的羊肚雜料理了就好。
湯是極清極鮮的香蕈冬瓜湯,最適合夏天喝,消暑益氣。調味只需一撮鹽,一匙素油,便好喝的很。
青白的冬瓜浮在湯裡,呈幾近透明顏色,曬幹的香蕈泡發了,切成小朵,浸飽湯,鹹鮮鮮的。
羊肚則與雞胗做一個爆雙脆,羊肚與雞胗片得厚肥,再其上改切花刀,越細越好——這是為了保持口感,又怕不夠入味,想出來折中的法子。
旺火爆炒,勾芡、顛鍋、撒番椒,豔豔一片,分不清是火光抑或番椒的紅,連著掂三五下,就能出鍋了,不能再拖,再拖就老了嚼不爛。
虞蘅覺得第一個發明爆炒的人簡直是天才。
羊肚能用來做爆肚兒,羊肚塞肉,拿清湯汆,但虞蘅還是喜歡拿來猛火去炒。與雞胗一起,都是脆嫩口感,與芹菜,則多一股清香。換成豬肚,未必吃著能這般過癮。
阿盼吃多了虞蘅做的菜,這會子很能沉得住氣,又去街上買了幾個炊餅回來,往裡夾菜,蘸了爆雙脆的湯汁子,吃得高興。阿柳與阿玲兩個則是被顛鍋給唬住了,再吃菜,簡直驚為天人。
阿柳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麼,肚雜一類,這是市井賤食,她做通判家丫鬟時,掌事廚娘為了節省開支,經常去買這些回來做給府裡下人吃。
可能是那掌事廚娘處理得不好,吃起有一股腥臊味,她覺得虞蘅這個著實好,吃起爽辣脆嫩,辣得腮幫都痛,還不捨得放筷子。
辣得實在受不了,忽然福至心靈,就學起了阿盼拿炊餅夾菜吃。
阿盼嗤笑出來,有種大仇得報的解氣。
虞蘅拍下她腦袋,嘗了菜,對兩人的手藝有了認知。
飯後,正式給她們分了工。
“從此後,阿柳隨我在廚房,阿盼帶著阿玲在前堂,若是忙不過來,興許還要你來打下手。”後半句是對著阿玲說。
吃過阿柳做的爐焙雞,雞肉燉得酥爛,調味也不差,阿玲自知手藝比不上阿柳,沒有異議,連忙答應下來。
虞蘅看一眼阿柳,對方繃著嘴角,高興又不肯笑出來,不想別人覺得輕狂。
阿柳有脾氣,但本性不壞,且這“壞脾氣”是對時人來說,放後世,其實不過是個自信有主見的小姑娘罷了。
能做糟白魚,還有拿手的點心,做菜天賦很不錯,是虞蘅撿了便宜。
虞蘅分好工,阿盼卻有些沮喪。
蘅娘子曾說優勝劣汰……人家都有一技之長,就連阿玲都能時不時進廚房幫工,
店裡只有她一個吃白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