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忽然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江晚 終於從皮影戲那處回神。
窗戶被轟然開啟,說書人意猶未盡地撫須,欣賞著酒肆內眾人的動容。
“今日就講到此處哈,欲聽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婉拒了哈。”江晚心裡拒絕道,心情沉重地從桌邊站起身來。
[旁觀自己的死亡,有什麼感受?]系統努力調動著氣氛。
江晚搖搖頭,神色依舊懨懨:“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更好奇的是,怎麼還沒有找到離淵?”
話音剛落,酒肆裡忽然有人失聲叫道:“流霜園的酒鬼回來了!又喝得醉醺醺的!”
酒肆的店家臉色大變,忙驅趕眾人:“快走快走!今日關門了!要是被那酒鬼看到我還開著店,想必又要進來喝一頓砸一頓!”
酒肆內的人像是已經對此事習慣,配合地趕緊離開,還有幾個愛管閑事的,見江晚還在愣神,幹脆左右開弓,把他架著抬了出來。
江晚摸不著南北,拉著路人問道:“那人什麼來頭,你們竟然這麼怕他?”
那路人一拍大腿,跺腳道:“哎呀,當初那酒鬼搬到此處,我們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富商!沒想到他有錢是有錢,就是嗜酒這毛病令人發指!每天都喝得認不出人臉,見人就打,進店就鬧!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說完那人倏地面色鐵青,一溜煙跑掉了。
江晚不明所以,直到察覺到身後的酒味,他一轉頭,就對上了離淵那雙狹長的眼眸。
“你——”江晚呼吸一窒,剩下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離淵比以往變樣了許多,額上的長角已然消失,連眼眸都被掩飾成人族的深黑色,手裡還拎著個沒喝完的酒罐子,看上去的確像是個俊俏落拓的富商。
江晚下意識想抬手擋住臉,卻被對方手疾眼快地握住手腕,又扯了下來。
“就決定是你了!”離淵一開口便是酒氣撲面,燻得江晚睜不開眼。
“今日,你來流霜園陪我喝酒!”
不等江晚拒絕,他一把攬過江晚的肩頭,強硬地拖著他往那開滿紅梅的古宅走去。
·
兩人走到園子裡時,天下起了暮雪,細碎雪花落進園中湖,連點漣漪都驚動不起來。
直到進入這園中,江晚才發現那些盛開的紅梅樹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纏滿紅線,在細風中緩緩搖晃出一片彤雲來。
他有些不解為何離淵要做這樣的裝飾,可還不等他發問,離淵又把他的手腕扣在掌心裡,往園子深處走去。
寒氣似針一樣刺骨,江晚根本扯不出手禦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不會喝酒,你找錯人了。”
“不會喝酒?”離淵眼裡全是醉意,根本沒認出來他是誰。
他大手一揮,拉著江晚在石凳上坐下:“那就陪我說話!”
江晚只覺得屁股都要被石凳凍僵,忙要跳起來:“冷!你讓我站著吧!想凍死我不成!”
這魔尊果然慣會折磨人!早知道還不如選商清雨的時間線!
在聽到那個“死”字後,離淵皺著眉上前兩步,用雙手使勁搓江晚的臉,直到江晚含糊不清地大聲討饒了才停下。
“我不怕冷,替你搓搓就暖和了?或者……給你生個火?”
他說著還從掌心升起個火團來,火團映著那張俊俏的臉,一如當年他們在複城地宮的模樣。
江晚看著他,忽然就洩了氣。
“好吧好吧,我陪你,你想聊點什麼?”
結果他鬆口後,離淵又默不吭聲了,垂頭喪氣地坐在石凳上,像是已經睡著。
江晚拿他沒轍,又見石桌上有著小爐,幹脆奪過離淵手中的酒,倒入瓷壺中溫了起來。
紅梅簌簌,江晚心念一動,又拈了幾朵置入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