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沒資格同情她們。
「……抱歉,說了些煞風景的話。」她沉默半餉,接著又說:「你來這就是為了休息,對吧?畢竟篝火就是為此而設的,況且,未來你能休息的機會也不多了。」
那位防火女意有所指,但我告訴她:「我不是你所期待的使者。」
「如果你不是,那就讓我繼續等下去吧……然而,無論如何,我的篝火就在這,你有需要的話隨時都能過來。」
那位防火女知道很多事情,也許她是這個國度裡最後一個能對我說些秘密的人物了吧。這時我從箱子中找出了那顆黑色珠寶,它的瞳孔直視著方廳的出口側,訴說彼處就是終點,是命運的盡頭。羅特雷克就在這,眼睛是如此告訴我的,然而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那個卑劣的渾蛋既然不信傳說,他又想來這裡做什麼?羅特雷克殺害防火女到底又有何企圖?難道是為了她的靈魂?
防火女靈魂……他是想要人性?可是光只是要人性,又為什麼要到王城來?
「嘿,你,你能告訴我,防火女的靈魂到底有什麼用嗎?」我不加思索地問了。
「哈?你竟敢開口問一名防火女她的靈魂價值何在?你是傻子嗎?」
再也沒有比我更傻的人了。「我只是好奇罷了,要是你不願意談也無所謂,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她明白我沒說實話,可是那個女人一點也不畏懼我,她看透了我的膽小無能。「哈哈哈……好吧,關於防火女的靈魂,那個東西能賜予你人性,或者你也能拿它來強化原素瓶的力量……但前提是你還能再找到一個活著的防火女。就這麼簡單了。」
「所以,最近有人曾找過你嗎?」
「沒有。」
那就是說,羅特雷克要的是人性囉?哼,人性,他還嫌自己活的不夠像個人?
鏘……咑啦……)
「要走了?」防火女問。
「捨不得嗎?」
她看了我一眼,接著又把目光放回了火焰前面,並說:「就像我早先說的,你的人性快沒了,要是你還想保持理智,最好快去尋找些人性……但假如你想要取走我的靈魂來用,那也行,只要你做得到,沒什麼不可以的。」
「謝謝你的提醒。」
「這是我的義務,對於遠道而來的天選之人,我所能做的事情就這麼多了。」
天選之人?算了,你就繼續等吧,反正多的是不死人能讓你選擇。
就在當我緩步離開前,那位防火女又喃喃了一些話,盡管聲音細小,但一字一句清晰可辯。她說,但願我能更勇敢一點。勇敢?也許在你眼中看起來我就像是個懦夫,可是懦夫也有懦夫的生存方式,況且我就在這,我才是真正在面對自己的不死人。
你懂嗎?不,你不會懂的,你只會永遠留在那……你是命運的奴隸。
盲目地繞了一會兒後,我搭著升降梯下入至主城區中。此處的樓梯總是在旋轉,高高的塔房聯系一條又一條的路徑,但走起來卻一點都不疲倦,梯階舒適的高度與寬度讓我倍感驚奇,空間奢華鋪張,但卻也因此擁有最佳的公共用途。
不過,被稱之為亞諾爾隆德的地方雖然看起來繁榮,但卻沒有絲毫生氣,它就像個模型、華美而虛假的大模型,屋體高聳直入天際,但上頭沒有靈魂與靈光;一塊塊肅穆潔淨的厚牆與扶壁座落於城間,可是它們看起來卻輕的異常,比起任何真實存在的建築都要空無。這座城市像是被捏造出來的,也許它的存在目的就跟賽恩古城一樣只是種考驗。這裡到處都是路,出口、入口,複雜一如蟻xue,但對我而言,真正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通往主殿的大橋,可是它卻斷了。
眼睛告訴我,那個人就躲在那座殿堂中,然而大橋上中央的機關橋卻升到了高處……該死的亞諾爾隆德!看來羅特雷克有王城的庇護,他的死期因此又延後了一點。但事情不該如此,他不該順順利利地躲進那,然後一臉嘲弄地想著沒人能跨越這些關卡!
是,這就是公理,如果惡人沒辦法逃過報應,那我也沒辦法站在這裡生氣了!
該死!媽的!
啪啦、啪啦、啪啦--)
此時,幾道振翅升從塔上降下,牠們的聲音大如風車,一路朝著我而來。石像鬼?是的,牠們怒沖沖地跨過屋頂,行動如風如火,意圖把我從王都中鏟除。這次來了三隻,牠們的尾巴崁著銳利的斧頭、雙手高舉青銅大鉞,曾經我以為牠們只是群怪物,但現在我卻明白自己其實和那些石像鬼沒什麼兩樣。
鏘鏘鏘!)
別擋路!我手上拿著的可是你們兄弟的尾巴啊!
鏘!鏘!)
巨影來襲、三面受敵,我在空曠的走道上拼命閃躲,但身上的傷口越積越多,一道尾刃劃開背膀、一道砍擊切開了胸口,可是比起教區屋頂一戰,我感受到自己擁有更多餘裕。也許是因為我腳踩的不是斜坡、也可能是因為我不再沉溺於新生的彷徨,盡管這副身軀再度滿是瘡痍,但疲憊、退卻都不曾出現過。
這場戰鬥的情況一直不太樂觀,直到我砍下第一隻石像鬼的頭,它的身軀從跌落橋下,許久之後才聽見一聲悶想傳來;接著第二隻、然後第三隻,就跟在人間作戰一樣,來了、沖了、砍了,我說服自己記得此舉的一切後果,哪怕是重傷或死亡,那都怪不得誰。而後,一場戰爭結束,敗者歸天、勝者領賞。
我問牠們能不能給點什麼。此時,我跪在最後一隻石像鬼的屍首前喘息,並問牠為什麼不肯承認我該得到點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