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這些告訴我們,豈不是得不到解藥!”史念翎悲切地問道,“那樣你不是死定了?”
高瀠看了看雲溪,又隔著房門望向春燕所處的臥房,輕輕嘆道:“我活了快三十歲,自詡美貌天下無雙,會有無數男人拜倒石榴裙下,從未將人間真情放在心上,反而貪慕權力,投身趙彥濱這等邪魔的門下,以致人性扭曲,兩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直到那次你刺殺鰲拜,中了我的芙蓉金針,其實你也不知道你自己將那些金針扔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吧!是春燕妹子撿到了它,這個腦袋有點不靈光的小丫頭,只不過在鰲拜府上做了四五天的婢女,居然記得那是我的兵器,第二天便還了給我,那無拘無束的笑容,那憨態可掬的可愛模樣,讓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竟然都是錯的!
“我帶著她離開了鰲府,路上又遇到了懸壺遊方的蔡忠良,我們三個人結伴而行,一路來到白水河,在那大瀑布旁安了家。忠良他很喜歡我,我看得出來,雖然他長得不是那麼英俊,卻是個好男人,我本想幫春燕妹子找個好婆家,然後就嫁給忠良,就這麼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沒想到,趙彥濱他竟然查探到了我們的下落,找上門來了!
“他蓋了瀠雲山莊,教我以莊主身份住在莊裡,看似很好對吧!其實他的目的是讓我留在西南,刺探南明軍以及前往緬甸幫助李定國的武林人士的訊息,以後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為了春燕的安全,我什麼都忍下來了,可是現在,她有了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再用不著我操心了,我不用再忍了!就算要命喪黃泉,我也一定要死在趙彥濱的後面!他以為用死亡就可以控制一個人,那是大錯特錯了!”
方韜喃喃道:“可這樣,對你自己,還有蔡大哥都太不公平了!”
高瀠微笑著:“要維護天理正義,就得有人犧牲。忠良他知道我的計劃之後,也已經服下了慢性毒藥,他說休想撇下他,一個月之後,他要跟我一起,拉著趙彥濱共赴黃泉!”
……
次日一早,方韜便趕去拜見清玄師太,將高瀠昨晚所說,一一陳講。
聽完方韜的講述,清玄師太沉吟片刻,道:“若這位高姑娘不主動說出來,我們怕是都會著了她的道兒,那趙彥濱的陰謀詭計也就真的得逞了!”
方韜問道:“太師父,現在我們已經知曉了趙彥濱的圖謀,高莊主也會主動給趙彥濱傳遞假訊息以迷惑他,我們已經佔據了一定的主動,只是兩方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太過懸殊,徒孫不敢擅專,還請太師父拿個主意。”
清玄師太從蒲團上緩緩站起,兩彎厖眉微微抖動,雙眼中迸射出兩道鋒利的光彩,方韜陡然一驚,身子甚至都不由自主地戰慄了一下,他從這平日裡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老道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鋪天蓋地的強烈殺氣!
“既然這趙彥濱口氣如此之大,要將我黃庭觀一舉吞沒,那我就把他的喉嚨卡住,讓他吞不下去、吐不出來!”清玄師太終於再現了數十年前那個縱橫江湖,幾無敵手的巾幗英雄形象,宛若一尊怒目天神,渾身都散發著熾熱無比的熊熊戰火。
“阿牛,我本打算最近幾天讓你行納妾之禮,迎娶春燕姑娘過門,但是我現在改主意了,你去把你清塵太師叔、靈空、念翎、颺兒、莫幫主、星航、春燕姑娘還有高姑娘都叫來,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要跟你們一起商議!”
很快,十個人齊聚到清玄房中,清玄清清嗓子,開門見山地說道:“諸位,我決定於一個月後,為阿牛和春燕姑娘舉行婚禮,春燕姑娘入門後的地位,不是妾,而是平妻。屆時要廣發請柬,邀請其他各門各派共來慶賀。”
其他九人都吃了一驚,清塵不假思索地反對道:“住持師姐,這樣不妥!念翎是阿牛的正妻,他二人大喜之日,也不曾廣發請柬,如今就算把春燕姑娘以平妻身份娶進門來,又如何能大操大辦?更何況,各大門派雖然已大致知曉趙彥濱的圖謀,但阿牛的滅門之罪尚未完全洗清嫌疑,若有偏執之徒借機前來尋仇,豈不是壞了一樁美事!”
春燕雖然不太聰慧,也是連連搖手:“師太,我豈敢奢求做什麼平妻,您不必如此上心!”
清玄抬手止住了議論,正色道:“我做這個決定,不僅僅是因為春燕姑娘為阿牛生下了長子,理應有比妾更高的地位,更重要的原因是要藉此機會,除掉趙彥濱這個武林禍害!高姑娘,還請你將趙彥濱的陰謀對在場諸位再講一遍。”
高瀠依言將昨晚對方韜夫婦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引出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清玄脾氣火爆,早已開口痛罵:“這個欺師滅祖的小人,竟如此陰險殘暴!”
清玄道:“若論武技,我、阿牛,再加上星航,我們三人足以壓制趙彥濱和呂川,至於其他所謂‘八仙’之輩,清塵師妹及觀中徒眾也足以對付,只是趙彥濱身後尚有數千清兵,又挾火器之利,便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了。所以我要借為阿牛和春燕舉辦婚禮的機會,將天下高手彙聚于衡山,集眾人之力,共同抗擊趙彥濱!他的火器再怎麼犀利,終歸數量有限,擊發也需間隔,到時我們傾盡全力,發動雷霆一擊,我就不相信趙彥濱能有通天徹地的本事,能在天下高手的夾攻之下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