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回去看看,晚點兒回來。”蘇跡蹲下身想解釋,卻被他深邃如不見底的墨潭一般的雙眸深深的吸引進去,他看到那雙眼底載著數不清的星辰,藏了不見盡頭的絢爛,極致的美麗,溫暖,柔軟,舒適的讓人忍不住陷進去,陷到最深處。心頭有一個強烈是聲音蠱惑著,不回去,留下來,留下來,陪阿桑。
“我不……”迷迷瞪瞪的蘇跡剛張開口,忽然一陣不知道哪來的涼風吹過,他瞬間從暈暈乎乎的柔軟陷阱中清醒。
他有那麼一剎那的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扶桑,這個看著毫無威脅的三頭身在引誘自己做出承諾?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不舒服,有點澀,“阿桑,你不想我回去是嗎?”
“你是我的黃泥人。”扶桑毫不掩飾自己是想法,要不是現在他沒有法力,也不會用小小的魅惑,可惜有人壞了他的事。
“我說了,就是回去看看,晚一點就來陪你。我離家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樣,實在不放心。這樣也不可以嗎?”蘇跡耐著性子再次解釋。
“你是我的黃泥人。”扶桑直勾勾的看著他,還是那句話。
“黃泥人?你的?”蘇跡再一次聽到他對自己的定義,心裡不是被美人垂青的竊喜,而是感覺不那麼舒服,好像自己是一個什麼物件。
“女媧捏黃泥為人,你是我的。”扶桑難得解釋一次。
“就算我是黃泥人,也是我自己的,我自己說了算。”蘇跡張口反駁。他聽出了他的佔有慾跟情愛無關,跟朋友間的佔有慾無關,甚至他沒有把自己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一個黃泥人的稱呼定下了他們不平等的基調。他內心深處充滿了深深的挫敗感。
“你是我的。”扶桑依舊是那一句,明顯的對他的反駁不以為然。
“我是一個單獨的,立體的,有思想,有尊嚴,活生生的人,我沒有法力,但我跟你是平等的,我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你是我的恩人,我會盡己所能的回報你,但你沒有權利限制我,你明白嗎?”蘇跡嚴肅認真的跟他掰扯,他覺得憋屈,不吐不快。
可顯然是對牛彈琴,扶桑理都沒理。
蘇跡有種跟他夾雜不清的無力,他第一次從另一個層面上體會到扶桑不是一個普通人,甚至不是人,不能用普通人的邏輯思維來理解,跟他就說不清。可是他把人領下了山,其實他自己明白是帶著佔便宜的心裡,有著不那麼隱秘的大能助攻的竊喜,順便還能報個恩,多好的事,簡直佔了大便宜,可是天底下便宜哪有這麼好佔的。
除了苦笑,他只能盡量跟他講理。
“行,今天咱們一條一條的說,也給咱新家立個規矩。”蘇跡幹脆坐在席子上,跟扶桑平視,“你覺得呢?”
“可。”扶桑一揮手,藤蔓自動在他腳邊纏繞成藤椅,隨時等他落座。
扶桑施施然的坐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也許我在他眼裡就跟這些藤蔓一樣,用時招來,不用高擱,但不得離開。
不能這麼想,再想他得得抑鬱症。蘇跡抹把臉,“不要對我用法術,有什麼要求你直接說,能答應我都答應。行嗎?”
“可。”
“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如果你覺得自己一個人無聊可以跟我一起,可以嗎?”他接著說。
“……可。”扶桑想了想說。
“我拿你當親人,當朋友,當恩人,就算是我高攀了,你能不能就當我是一個獨立的人?”蘇跡忍不住再次提出這個問題。
“你是我的黃泥人。”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中,扶桑的怒火一點點上漲,在他看來,這個黃泥人太過不識抬舉。
蘇跡仰倒在地。怎麼就是說不通!
扶桑見他沒說話,再次強調:“你是我的黃泥人。”
“好好好,我是你的,你的。”蘇跡敗北。
他的敷衍逃不過扶桑的耳朵,扶桑突然一笑,身體緩緩前傾,攝人是雙眸上泛起淡淡的妖豔色彩,“不能對妖說謊,你是我的。”
蘇跡突然一激靈,好像有什麼在心中警示,可再一細探又什麼都沒有。他不停的自我開解,也許是自己太緊張了,扶桑只是沒有跟普通人相處過,所以搞不清狀況。可是心裡的疙瘩怎麼也紓解不開。
在他看不見的空中,一個金色的誓言緩緩散去,如果他看得到,認得出,一定會後悔自己的輕言許諾,那是言靈最高的誓言,只有上古大妖才能制定的終極契約。
搓搓身體不知道為啥起的雞皮疙瘩,想想也沒什麼好規定的,反正在他看來扶桑是不可能長久的跟他在一起,他們都是彼此生命裡的過客,有這些約定暫時足夠用了。
但是他忘了,扶桑可是一個要求都沒提,這樣不公平的約定他怎麼會輕易答應?
“那我先回去一趟?”蘇跡按下心頭不爽,試探著問。
“也罷。”扶桑依舊繃著的小臉,但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