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樣的豪門恩怨啊,好怕被打。
白千灣腹誹了幾句,面無表情毫無情緒地念了出來。客廳眾人霎時面色各異,兩位年長的宋叔叔臉色更是難看之極。
一個叫道:“父親這是什麼意思?”另一個說:“大哥難道什麼也不得?”
宋紳笑了:“他們三個連狗都不如。我家基因不太好,後代都一般般,不如我。孫子孫女能出淤泥而不染,實在不容易。讓你見笑啦。”
這話轉達之後,在場幾人都一聲不吭。白千灣低頭看鞋尖,頭埋得很低,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叔叔大概想知道剩下十分之二在哪裡吧,幫我問問?白先生。”
宋弄墨倚在沙發邊上,兩條長腿傾斜,他側著臉說話的時候,發梢蓋住了眼角。
“贈給了一位朋友。”
白千灣得到了這樣模糊的答案。他皺了眉,認為這個問題死者大約並不想回答,如果客戶對此糾纏不清,雙方都將很疲累,包括做傳聲筒的白千灣也是如此。後果就是他約莫趕不及在傍晚時分吃上拉麵和火腿。
“沒有必要再問了。”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一聲輕微的咔噠聲響起。白千灣抬眼,只看見宋弄墨執煙和打火機的動作。
“結束了嗎?”見無人出聲發問,白千灣在每一個人臉上仔細觀察,“沒有意見吧?”
宋弄墨說:“沒有,散了吧。”
“那麼,老先生請回吧,打擾了。”白千灣朝宋紳彎了彎腰。
一陣冷笑之後,老人消失不見。
宋太太像是一隻支撐了許久的充氣人形氣球,終於在節目結束後洩氣垮塌。眾人尖叫慌亂著將她團團圍住,平放在沙發上。確認她只是驚嚇過度之後,數人都鬆了口氣,抖抖索索,各自道別。期間通靈師白千灣宛如一位事不關己的冷漠路人,只在電視機一旁觀察壁畫。體態豐腴的西方女子,懷抱嬰兒,眉目婉約動人。一副關於聖母瑪麗亞的畫作。
白千灣從來喜歡這種看得懂的畫,更冷門抽象的只會讓他皺眉,用看垃圾桶的目光直視,於是橫向對比的話,實際上今天的他也不算失禮。
“白先生。”
一個天籟之音呼喚著他,音源在身後,黑色桌木旁。宋弄墨在他眼中暫時是一隻百萬at機,行走時發出錢幣落地的脆響,說話時是鈔票刷刷的聲音,叫白千灣靈魂蕩漾。宋弄墨彎腰在桌上寫字,如果白千灣此刻有膽走近,就會發現對方正在簽寫支票,他長而有力的手指緊握鋼筆,正在寫下鋒利、龍飛鳳舞、令他目眩神迷的1000000。
“你的酬勞。”
迷茫間,一張支票遞在他眼前。
“……謝謝。”
拿支票的手,微微顫抖。
在數清1後邊的零之後,他眼前頓時一陣暈眩。
“你沒事吧?”宋弄墨扶住了他。
白弄灣低聲說:“只是覺得有點震撼……”
宋玉墨:“……”
走出宋宅時,白千灣雙腿無力。
輕飄飄的支票彷彿有了無限的重量,即將將他壓垮。
“通靈對通靈師有很大的損耗吧?白先生似乎很累。”
at機緊跟在他身後,發出鈔票的聲音。這是個標準的“客人好奇式閑聊”開頭,不少客戶在任務結束後會意味不明地與他聊起來關於通靈的話題。不過,宋弄墨的提問,更像是對他剛才的虛弱與暈眩找了一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