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館裡圍著喝,眾人興致勃勃地就說起了武林大會上的事,說著這任武林盟主有多少年英才,這次又有哪位少俠或是老怪橫空出世或是更上一層樓,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今年八大家中唯一的變動——墨樞門。
徐安歌蒙著一身灰濛濛的麻布衣裳靠著酒館門夾菜吃著酒,門口掛著一層厚厚的簾子,可即使如此也阻擋不了冬日凜然的寒風呼呼地吹,時不時灌入幾卷涼氣。
耳邊時不時傳來一些江湖人零碎的八卦聲。
“徐安歌……墨樞門是又起來了……”
“那等陰險小人總是過得好……”
“不過是個瞎子……”
徐安歌搖著碗中的燒酒一飲而盡,放下碗,抬眼時偶爾能看到一些簾子被吹開時外面的景象——路過的行人衣裳是灰的,陰沉沉的天是灰的,對他而言全是灰濛濛的色塊。
許多人都知道他眼睛壞了,瞎了,可是隻有他自己還清楚,他的眼睛沒有壞完全。
他並不是完全看不見的。
徐安歌抓過酒壇倒空了這壇酒,伸手招呼小二:“再來一壇。”說著,他端起碗繼續喝著,烈酒滾過喉嚨像火在燒。
耳邊又傳來那些人的笑聲,“眼瞎說不準是老天爺給的報應呢!”
徐安歌置若罔聞,只是不停地灌著酒。
大冷的天裡,烈酒就是手頭寶,徐安歌不知給自己灌了幾壇子酒才覺得自己全身都是暖的了,耳邊嗡嗡叫的臭蟲也散了,這才渾身舒暢地決定再喝最後一碗就回去。
他右手撐頭,坐得歪歪扭扭的,皺著眉頭抖了抖酒壇子,卻只看到一滴酒水,忍不住哼了一聲,再舉起手想招店小二過來:“小……唔?”
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徐安歌眼前是一片斑斕的色彩,一大堆模糊的色塊繞成了奇葩的圖案,任他怎麼努力分辨都瞧不出眼前這人哪兒是頭,哪兒是身子。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護衛呢?”
是很熟悉的聲音,可是具體是誰……他想不起來了。徐安歌不說話,伸手想摸對方的臉。
可是他的手又被抓住了,這回真的是被用力地按在一起,做不了妖了。徐安歌有些不高興,可是又不想說話,於是就扭頭不理人。
這讓那人無奈極了,任是問了好幾遍“護衛在哪兒”“有沒認識的人”“你在哪家酒樓”,都沒有回應。
徐安歌盯著自己的手不放,把中指壓到食指上面,眼前一片色塊神奇地變了一個圖案。他的眼睛亮了亮,又把食指抽出來,壓在中指上面,玩兒得還挺得勁兒。
“唉。”那人嘆氣,徐安歌默默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回來——他什麼也看不清楚。
徐安歌繼續玩著自己的手指,直到……直到他發現自己高了好多。
他被人抱起來了!
這個抱姿非常讓人難受,是直直勒著肚子的,徐安歌有點生氣,重重地拍著那隻手:“放開!”
可是那人沒有放,只是把他的手抓下來:“別鬧。”
接下來無論徐安歌怎麼打人,對方都沒再理他,而是跟別人說著話:“小二,多少錢?好……”
低沉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地在耳邊回蕩,徐安歌聽著聽著就有點想睡,忍不住小小打了個哈欠。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裹了一圈,暖和多了,毛絨絨地蹭著他的臉,癢癢的非常舒服,他待了沒一會兒就徹底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江湖怎麼可以沒有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