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執安領著人進屋,循齊嘀嘀咕咕,十分不滿。一場棋局未完,期間波瀾再起,唯獨原浮生一人走到棋局旁,凝神看著棋盤上的棋子,神色晦暗。
顏執安的心思,都在循齊的身上。
是母親對女兒的感情嗎?
原浮生蒼涼一笑,是與不是,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對循齊好,不容循齊半分傷害。
這樣的感情,可真複雜。
原浮生托腮,看著棋局,伸手撥弄棋局,心中悲涼,如今真相揭開,五年之約也跟著消失,自己還要等三年嗎?
自己該不該去問問?
原浮生依舊十分迷惑,她不敢去問,怕二人之間最後一層窗戶紙被戳破,如今的生活也跟著消失。
她愛她,願她一生無憂。其餘的,似乎不重要了。
原浮生直起身子,仰首望向秋陽,原浮生啊,你在猶豫什麼呢?
屋內兩人正對峙,顏執安看著循齊:“褪衣。”
“我、我自己會來……”循齊羞得臉色發紅,“藥呢,我自己會上的。”
“褪。”顏執安氣勢微顯。
循齊登時就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情不願地說:“我自己脫衣裳,你別盯著我。”
“你這裡壞了嗎?”顏執安抬手出,戳了戳她的腦袋,“昨日棍子打在你的後背,不是你的腦袋,我不盯著你怎麼給你上藥。”
循齊:“……”也沒人說要上藥啊。
她說:“她們伺候得不用心,連給我上藥都忘了,你去罰她們。”
“這是我的事情。”顏執安不上當,目光在粉妍上的臉頰上徘徊,發覺臉色慢慢地通紅,她恍然道:“你害羞了?”
“你、你、你腦子也壞啦?”循齊不由動了動嘴皮,不僅臉紅了,就連雙耳都紅得發燙,“你脫衣服,你不害羞?”
顏執安莫名發笑,又見她低頭羞澀,頃刻間,覺得她長大了。
“循齊,你若遇見意中人,哪裡還抬得起頭來。”顏執安感悟道,“抬起頭來。我看你後背罷了。”
循齊倒沒反駁,背對著她,將裡衣退下,單薄的脊背上肌膚都紫了,經過一夜的沉澱,青紫色刺得顏執安睜不開眼睛。
顏執安掃了一眼,沒說什麼,拿起傷藥,反是循齊抱著衣裳掩蓋胸前的風光,扭頭看她:“您怎麼不說話了?”
“說什麼,說你這副難看的模樣?”顏執安冷笑,神色冷漠,“還是說你救人家,奮不顧身?”
“你都沒誇我。”循齊說,“我救下一條命呢。”
“循齊,人的性命,分三六九等。你便是站在眾生之上的。”顏執安忍不住開口,幽深的眸色緩緩低垂,“你不該救。”
循齊怔了怔,像是討要糖果的孩子被潑了一盆水,耳畔響起瘋子的瘋言瘋語。
瘋子說:在這裡,命如草芥,貴族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啊,就是草,不值錢。
她的言語裡充滿了厭惡,可此刻,她最愛的人告訴她,命也分三六九等。
她震驚,不甘,可不敢反駁。
顏執安將傷藥塗抹在青紫的肌膚上,肌膚生涼,疼得循齊微微顫抖,“我知道、知道了。”
顏執安不語,輕輕給她上藥。
方才的羞恥被左相的話壓了下去,循齊茫然,但明白,瘋子厭惡的權勢,正是她如今去爭奪的。
瘋子說普通人的命如草芥,正是她這樣的人造成的。
她不覺反駁:“左相,我不覺得分三六九等,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只有親近與陌生之分。”
“循齊,你肩負著天下蒼生,你的命不該去換旁人的命,你的命可以救更多條命。我並不是讓你自私,而是讓你顧全大局,你的性命不僅於此,你可以創造更多。”顏執安解釋,“你是未來的天子,肩負蒼生。”
“我、我懂了。”循齊微微松下肩膀,扭頭看向左相,一如既往的端莊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