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躍上過戰場的人,雖被唬了一跳,倒不慌張,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叫住那丫鬟:“發生了何事?你且細細說來。”
“是、是平王爺和提刑司的秦大人,帶人將咱們家的宅子圍了。”丫鬟口齒伶俐,定了一回神細細道來,“二老爺那裡已經被人把守住,一步也不敢動,是提刑司一位秦六郎君遣人為我們悄悄報的信。”
提刑司除了秦玄海外,只一位秦郎君,便是秦家六郎秦林生。
“為的又是何事?”薛躍問道。
“說是……尋通判姜大人的下落。”丫鬟答道。
“若說尋姜大人的下落……”薛躍皺眉沉思,秦玄海早來過一回,原來是為了這個?如今入夜再來,難道是白日裡查到了什麼?
但……就算是查案,又怎會牽扯到平王一起前來?平王徐雋年少襲爵,可是從不涉足這些官場事的。
除非、薛躍一驚,猛地抬起頭來,除非這是朝中的意思?
正思來想去沒個緣由,院裡響起一片悽悽慘慘的哭聲,是陳姨娘同大房另一個姨娘,並二房的幾個姬妾哭哭啼啼地往這裡來。
“真是、外頭的人還沒來,裡頭就亂了。”薛躍不禁跌足嘆息。
薛躍正欲出門喝止,回頭一望,嚴氏已嚇得痴了,只知半坐在那裡,攥著被褥怔怔地流淚。
“唉……”不由得長嘆一聲,他前半輩子徵戰沙場調兵遣將,卻不知道如何應付內宅婦人的眼淚。
“老爺,這可怎生好?”嚴氏好容易回過神來,望著薛躍哭道。
她們嚴家從來都是良民,半點官司都未曾扯上過,更別說這樣半夜裡官府來抓人的,真是叫她唬破了膽。
怔了一回,嚴氏忽地抓著一件外衣跳起來,急匆匆就要往外走:“麟郎!還有驄娘……”
薛躍也回過神,急忙喊人:“去將幾位郎君和娘子們也叫來,大家一塊兒守在這院裡,誰也不要亂走。”
尤其是薛麟和薛驄那兩個最莽撞不讓人省心的!
嚴氏倚著門框,薛躍看著院子裡一幹哭泣的女眷,很快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被奶孃丫鬟們領著陸陸續續走進院子,又一會兒,二娘子薛珺也走了進來。
“父親,母親。”薛珺從容地走到薛躍和嚴氏面前行了禮,道,“官差只命人封鎖了花園和後堂,不曾為難女兒們。”
薛躍不由在心裡贊一聲好氣度。
薛珺和薛驄一樣,俱是他的養女,不同的是,薛珺是手下陣亡將領的孤女,而薛驄則是他攻破北羌時,從城下撿回來的羌人孩子。
但薛珺下一句話,委實令他再也高興不起來。
“父親,提刑司來時,大哥和三妹在演武場中,聽聞訊息即刻縱馬出府。”薛珺低下頭,輕聲說。
薛躍好半天沒說出話來,這、這就是沖關拒捕了啊,罪加一等。那兩個孩子,只知意氣用事,真是糊塗!
“父親,這是老太君的意思。”薛珺又說。薛麟和薛驄闖出府去的訊息,也正是薛老太君遣人傳給她的。
“老太君她……”薛躍默然,薛家就沒人看得清薛老太君究竟在想些什麼,就算是他這個跟隨她出生入死的兒子都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