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叫他好好讀書,我們家孩子都很聽話的。”
他跟老奶奶聊天,姜守良也坐在一旁,偶爾插上一句,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會兒,姜守良笑著小聲提醒:“看,你奶奶又打盹兒了。到底是年紀大了。”
姜茂松站起身,看著靠在竹椅上打盹的老奶奶,忍不住會心一笑,起身進屋拿了條厚實的毛毯來,小心翼翼地給奶奶蓋上。
“大哥,剝兩頭蒜。”
福妞把幾頭大蒜和一個幹淨的白瓷碗遞給他,姜茂松接過來,就坐在小板凳上,一邊跟姜守良聊家常,一邊剝蒜。
這畫面,要是讓部隊裡哪個部下看到了,估計會非常非常轟動震撼。
餃子下鍋的時候,平安和明東一起回來了,可能是怕挨批評,一進門就笑嘻嘻自覺跑去洗手。
“嗬,你們兩個,是不是能會算啊,算準餃子熟了就回來吃了。”
被姜茂松一打趣,兩個熊孩子就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團。洗完了手跑過來,問晚上可不可以去掏麻雀。
“掏什麼麻雀,現在麻雀也少了,除四害之後都很少見到了。”田大花端著一盤白生生的餃子走出廚房,喝斥那兩個:“你們倆,跑了一下午了吧?平安你還有兩張毛筆字沒寫,趕緊吃了去寫,明東你回頭也去寫一張,老祖宗用了幾千年,毛筆字都寫不好,還能幹什麼?”
平安和明東就笑嘻嘻答應著,趕緊跑去吃餃子。田大花把一盤餃子倒在竹蓋簾上,用筷子勻開晾涼,好讓小孩子直接下手拿著吃。
熱騰騰的餃子一盤盤端出來,一家人收拾好了,都圍桌坐下吃飯。這樣物資匱乏的日子裡吃餃子,簡直是無上美味啊,盡管只是白菜粉條的素餡兒,也包得十分可口。
聽到姚青竹說打算帶著明東、明南住下來,也好讓兩個孩子跟平安一起讀書學習,姜茂松點點頭表示贊同,心裡卻深有感觸地嘀咕,那麼接下來茂林跟他一樣,也要重溫光棍漢的生活了。
眼下村裡的環境,的確更適合孩子們成長,平靜安閑的山村日子,世外桃源一般,運動的主要痕跡也就是村裡牆上那這個標語和宣傳畫,除了村長四叔偶爾開會傳達個檔案精神,別的,也就沒啥了。
可以爬山,可以採野果,可以滿村子跟小夥伴們跑著玩,自由而野生的狀態,散養而健康的孩子。尤其幾個孩子一起讀書,有福妞這個大學老師在呢,福妞在這樣安閑平靜的環境下養胎,順便教孩子們讀書學習,還有田大花時不時親自教他們寫毛筆字,功課也不會落下。
沒辦法,為了孩子,這些個沒良心的女人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丟下男人,把他們一個人丟在城裡當光棍漢。可真是有了兒子,男人就可以丟過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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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姜茂松終於得以摟著媳婦說會兒話,心裡滿滿的溫馨愜意。
兩人躺靠在床頭,閑聊了一會兒家常,日子孩子票子和村子,聊著聊著,姜茂松提起一件事情,姜根保又一次離婚了。
運動中姜根保受到了影響,後娶的那個寡婦孩子也大些了,怕他這個走資派的後爹影響了自己親生的孩子,趕緊斷絕關系離婚了。
“不光這樣,我還有幾個轉業到地方的戰友,現在處境都不是太好。”姜茂松的話語裡除了擔憂,更多的是惋惜和感慨。
田大花心裡算了算,姜茂松再娶是哪一年的事情來著?她生平安的時候,一腳把謝白玲的事情給踢出來暴露了,然後隔了大概兩年左右,姜根保再婚娶了個鄉下年輕小寡婦,當時小寡婦帶著個孩子改嫁,男孩還是女孩田大花不記得了,只大約判斷那孩子現在該有十五六歲了,正該是狂熱的年紀。
“他因為什麼受影響?因為謝白玲當初的事情?”
“聽說不全是,或許也有一部分關系。”姜茂松說,“反正地方上有資歷的幹部,現在很多都受影響,輕重而已。”
田大花嘖了一聲說:“這麼算算,姜根保娶了那小寡婦也十多年的夫妻了吧,把她接進了城,給她養大孩子,結果呢,至親至疏夫妻,還真是沒有半點情分,就這麼散了?”
“不散還能怎麼著。”姜茂松說,“已經離了。根保比我還大了好幾歲呢,也不知為什麼,那小寡婦跟著他這麼多年,也沒給他生孩子,他再經過這麼一回,怕真是孤獨終老的命了。”
田大花順帶想起,就問道:“謝白玲也該出獄了吧?她的情況聽說過嗎?”
“沒聽說。按時間算算正好該出來了。”
然後夫妻二人就不約而同沉默了一下,大概,也許,恐怕,她還不如不出獄。
“算了,聊這些事情幹嗎,不說了。”好好地聊著天,老夫老妻的,姜茂松就不願意聊了,起身吹熄了油燈,躺進被子嘀咕了一句:“媳婦兒,咱們早點兒睡覺,明天我一早還得趕回城呢。”
田大花心說,你還記得你一早得趕回城啊。